傻子将军的哑巴男妻(34)
肩上的触感消失,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床板孱弱,两个成年男人躺上去后几乎不敢动弹,生怕给压塌。
祁仞一手枕在脑后,把唯一的枕头给了他。
傅予安不敢动。
所幸他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床铺狭窄,两人光着身子紧紧挨着,连翻身都不舒服。
傅予安背对着他听着外边的雨声酝酿睡意,却半晌睡不着。
他想转头跟祁仞聊聊白日里那些个刺客的事,又想问问他李柯到底什么时候能找来,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我们之前好像还在吵架来着,我怎么能先跟他说话呢!这样倒显得我很没有骨气。
算了算了,他不说我也不说了罢!
外头雨声渐歇,看样子是要停了。
身边男人呼吸逐渐平稳,看样子是睡着了。
傅予安叹了口气,实在是没什么睡意。
他艰难地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戳戳祁仞的脸。
“怎么了?”
对方低沉的声音毫无睡意。
原来他也睡不着。
傅予安说:“没——”
“咚咚咚——”
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听起来格外着急。
祁仞睁开眼,和他对视片刻,起身下来去开门。
傅予安也坐起来,找了个衣服披上。
原先的衣服基本都没法子穿了,破破烂烂的,只有几件里衣还算凑活。
是那被打的女人。
她形容惊恐,怀里还抱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憋着两眼泡泪。
“官爷,官爷你们快走罢!他们要杀了你们呐!快走吧!”
傅予安闻言也起身过去,问道:“你别害怕,怎么回事?”
“他们要谋财害命,你们快走吧!快……啊!他过来了!救命!”
话音未落,只见主屋灯光一亮,接着便是一道黑影怵然而至,正是那哑巴汉子。
小女孩顿时大哭起来,哀嚎着要往母亲怀里躲。
老妪也跟出来,手里提着盏油灯,气得面目狰狞:“你这白眼狼!枉我们养你那么多年,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干脆也一起剁了好了!”
那汉子闻言举起斧子就要劈砍下来,女人尖叫一声,拉着女儿往祁仞身后躲去。
祁仞也没成想好好借个宿竟会遇上这么个恶民,顿时怒火中烧,抬起一脚踢向他胸膛,瞬间把人踢飞三丈有余。
直直撞到院中那棵大枣树才停下。
老妪大骇,哭叫着扑过去。
“哼!不自量力!”
祁仞揉揉手腕,往前一步挡在几人身前,捡起那斧头,一用力掰断了把柄。
那汉子只是一身蛮力,跟他自然是没法比,当即吐了口血出来,躺在那人事不省了。
老妪知道这回是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惹上了硬茬子,于是也不敢再硬气,哭叫着跪到祁仞脚下,拉着他的裤腿求饶:“大人,大人您饶了草民这一回罢!是我们瞎了眼……”
祁仞烦不胜烦,正要把她也一脚踢飞,傅予安出声阻止了他:“别冲动。”
“啊这位大人,您大人有大量……”
“送官罢!你扛着那汉子。”他指指地上的壮汉,“老人家,您腿脚不便,就在家等着罢!”
祁仞闻言拨开她,大步走向那昏迷汉子,扛起来朝门口扬扬下巴:“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回去罢!那谁,过来带路!”
傅予安推推那女人,温声安慰道:“不要怕,我们会给你们母女两个做主的。”
小女孩被母亲抱在怀里,目睹这一遭早就吓懵了,埋着头不敢出声。
女人千恩万谢流着泪给他们磕了两个头,什么也没收拾,抱着女儿便赶忙往外走。
可算是能逃离这个魔窟了!
祁仞还光着上半身,傅予安走到他身边,作势要把身上的衣服脱给他,他连忙拦住,说道:“你身娇体弱,自己穿着罢!我没事儿!”
说着还腾出一只手捶了捶自己肩膀,一挑下巴很是得意的样子。
傅予安:“……”
那你先冻一会儿吧!
第四十二章 “现在……是白天……”
这地方离着城里并不远,但长安宵禁,城门根本就不开。
几人站在城门底下,城楼上的小兵还在厉声警告:“哪儿来的!现在不能开城门!”
傅予安不能说话,于是祁仞便把那大汉放下,叉腰吼道:“这是七殿下!你们快开门!我们有急事!”
城上士兵见他光着膀子,身旁还拖家带口有个孩子,怎么看都像是逃难过来的,况且黑灯瞎火也看不清面容,于是压根不相信,嚷着让他们快滚。
祁仞正跳上去教他们做人,傅予安拦下了他。
“他们也是奉命行事,不好为难。”
“一群瞎了眼的孙子,上边叫的最凶那个头先还在我营下喂马,如今便翻脸不认人!”
“行了行了!我知道有处小门可以进去,跟我来。”
祁仞这才收敛了火气,又吭哧吭哧把人扛起来,跟着他去往那小门。
城里人倒是不多,尤其是花街柳巷,更是人声鼎沸。
祁仞带着人先回了府和老夫人报平安,李柯不在府上,估计还在山底下找人。
“我的儿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老夫人吓得不轻,见他一身的伤,更是三魂丢了七魄,心惊胆战地查看伤势。
傅予安温声安慰了几句,又把事情简略说了说,便带着那女人和小孩先回了沽鹤苑。
祁仞把那汉子扔在院子里,揉揉酸疼的肩膀,招呼下人把他绑到柴房里去。
“等天亮了再去报官。”祁仞说,“等李柯回来,让他先去给庆王知会,他最近接了几桩大理寺的案子。”
傅予安点点头,扯了扯单薄的衣襟,忍不住在秋风中打了个喷嚏。
远处天色泛起了鱼肚白,就快要天亮了。
祁仞于是又吩咐下人起来烧热水,把一院子的人都折腾了起来。
傅予安吸吸鼻子,自觉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
但既然他愿意,自己便受着也好,省的受了风寒,到时候受罪的可不还是自己么!
没过多久李柯便把小竹送了回来,本来想着再去找人,没成想却在院里看到了翘着二郎腿啃桃的祁仞。
李柯:“您怎么回来了?!”
祁仞吐了桃核,挑眉:“你很失望?”
“属下不敢。”李柯连忙跪下行了一礼,“属下在悬崖下找了一夜,并未找到您的踪迹,那群刺客已经被我解决了。”
“全死了?”
“……服毒了。”
祁仞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树叶:“死了就行,不然予安就要暴露了。”
李柯闻言很是奇怪,总觉得他这称呼过于怪异。
偏偏他自己并不觉得,指指里屋道:“予安正在里面睡觉,让小竹小点动静。顺便,帮我送个人到衙门那儿去!”
他把事情经过大致跟李柯讲了一遍,对方闻言沉默片刻,欲言又止地抬头看了他半晌,又看看里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小竹从里面出来,抹了抹眼泪,跪到他面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将军对我家殿下的救命之恩!”
这倒是让祁仞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按理说这刺客本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傅予安明明是被自己连累,哪里有救命之恩一说。
但眼下这气氛显然不应该实话实说,只能让她快起来。
祁仞把手中的桃子汁在衣服上抹了抹,指指柴房:“那正好,你们俩一起去,至于那母女俩,问问她们什么打算,若是无处可去,来这儿做个杂役也是可以的。”
小竹点点头,跟着李柯去办事。
主屋里悄无声息,祁仞小心关了门,却看见傅予安坐在床前,不知已经醒了多长时间了。
他走过去打开窗,坐到他身边,单是看着他,心底就一片柔软平静。
他好像真的有一种魔力,祁仞想,像是普度众生的菩萨,比上好的宁息香都能让人感觉心平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