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风华(143)

作者:悍刀客

从房内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吴知州面露惊讶:“顾公事,您怎么来了?”

顾九笑了笑:“找你儿子。”

吴知州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衫:“这个时辰,顾公事来寻犬子可是有何要紧事?”

顾九心中冷晒。

老泥鳅,还挺会装。

她淡声道:“动手。”

流衡当即踹门而入,房内漆黑一片,但凭着里面所发出的声响,少年很快便找到了床榻的位置,将人揪了出来,顺带堵住他的嘴。

吴知州大惊失色:“顾公事,您这是什么意思?”

顾九不答反问:“吴知州今日午时便动身离开了畿县,按理说该是早就到了河南府。也不知道吴知州到底是丢了什么宝贝,值得你冒着大雨,亲自返回畿县来取。”

她顿了顿,冷冷地瞥了眼被流衡擒住的疯子,皮笑肉不笑道:“还特地带着儿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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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神降于莘16

“酸不溜秋。”

“也不是什么宝贝, 是故友送的一枚玉佩,”吴知州道,“我们今日出了城门没多久, 便下了大雨,没想到车夫又走错了路, 耽搁了不少时间, 所以没能赶回河南府。后来半路我又发现玉佩不见了,便以为落在了下榻的邸店, 这才匆匆折返回来。”

吴知州语气自然:“可惜没能找到。”

“这般说的话,吴狱卒应是与你同行的了,”顾九没什么表情,“既然如此,为何掌柜却说你回来时,未见到令郎的人?而现在, 他却又出现在这里。”

吴知州道:“我们返回县城后,犬子去买了些吃食, 所以掌柜才没瞧见他人。”

顾九指着吴狱卒,问道:“掌柜的,这人是何时从外面回来的?”

“这......”掌柜苦思片刻, 犹豫道,“小人并未看到他回来。”

若不是这位少年郎把人揪出来,他还以为那房间是空的。

闻言,吴知州叹道:“邸店人来人往的,可能是掌柜没能瞧见罢了。”

顾九扯了扯嘴角:“是吗?”

一语未了,她直接抬步进了吴狱卒住的房间, 命人掌灯。后窗棂大开, 窗台边缘干干净净, 连一滴水也没有。

顾九往下面瞧了眼,吩咐衙役下楼查看墙壁上可有鞋印或者泥污,不一会儿,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燃起一抹烛光,映亮了衙役脚底下那片草地。

衙役仔细检查了半响,摇头道:“顾公事,墙面和墙底都很干净。”

顾九道:“其他房间下面呢?”

衙役又看了看,答道:“墙底都有些泥污。”

顾九了然。

她走出房间,停在吴知州面前:“你知道我为何三更半夜带人来此寻你儿子吗?”

“不知,”吴知州讪笑一声,“但顾公事定然是有旁的要紧事需要犬子配合,总不能是故意来此寻他不痛快的。”

“你也不用绵里藏针,”顾九淡淡道,“我今夜前来,是因为在子时左右,有人将一具尸体抛至街边,而经过我们调查,那人临死前便与你儿子呆在一处过。”

吴知州满脸惊愕:“顾公事,你这意思是怀疑人是他杀的?”

顾九坦然道:“是。”

“不可能!”吴知州当即否认,“我儿他戌时便回来了,一直呆在房中未曾出去过,怎么可能杀人抛尸呢!”

他面色不善:“纵使你是朝廷派来此处查案的,也不能光凭一张嘴便将这杀人的罪名随意扣在旁人头上。”

顾九料到这老泥鳅不会松口,她也不恼,只笑了笑:“你说你儿子是戌时回来的,那具体是戌时几刻?”

吴知州看了眼被堵住口的儿子,嘴唇蠕动两下:“我哪里记得这么清楚。”

顾九点了点头:“看来你们父子二人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商量好如何说。”

她示意流衡拿掉吴狱卒嘴里的白布,“既然你爹记得不清楚,那便由你亲自说。”

吴狱卒原本就苍白无色的脸,此时更是比死了三天的尸体还要瘆人,他死死地盯着顾九,眼底冒出的狠意像是恨不得立马将她碎尸万断。

顾九道:“你若不说,我便只当你做贼心虚,即可便关押至牢狱。”

吴狱卒咬着牙,硬生生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亥时二刻。”

“吴知州可听清楚了,”顾九道,“你这好大儿说他是亥时才回来的。”

她料定这个疯子不敢在此问题上撒谎。因为吴狱卒清楚,衙门的人既然在这个时候寻了过来,应是已经得知他去城外找过陈县尉。别院里那么多双眼睛,他若是敢撒谎,便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这两段时间相隔又不远,”吴知州干笑一声,“应是我老糊涂,记错了。”

顾九没理会,继续瞧着吴狱卒,一连串的问题接踵而至:“你今夜为何要去城外找陈县尉?用罢晚饭后,你与陈县尉是在何处分开的?可知道他之后又去了哪儿?”

吴知州脸色骤然一变。

顾九眉梢微挑,有些吃惊。

在这之前,她从未提过死的人是陈县尉,而如今吴知州这副模样,显然是并不知情。

她隐隐明白了过来,无声地笑了笑,眼神讥讽。

这个人只是疯,却是个没脑子的。

而铡刀现在已经架在了脖子上,吴狱卒纵然再不愿,也必须答话。

“朋友之间吃个饭不是很正常吗?”吴狱卒道,“我们从别院出来后,没走几步,他便回去了。”

他语气淬着阴冷的毒:“难道就凭我与他吃了顿饭,他的死就一定与我有关?!”

顾九不回答,淡声道:“我来替你们父子两人理一理你们口中的经过。”

“你们今日午时离开畿县,因大雨和走错路,所以耽误了时辰,没能回到河南府,然后半路又发现玉佩丢了,折返回邸店来寻,彼时天刚黑不久。”

“你爹回了邸店,你却去找陈县尉吃饭,待亥时初离开,亥时二刻重新回到邸店,此后便没再出去过。”

顾九看着他们,唇瓣动了动:“是与不是?”

吴狱卒略一迟疑,点头:“是。”

顾九却笑:“那我还有另外一个版本的经过,左右今夜各位注定难眠,便随便听一听吧。”

顾九也不管他们乐不乐意,直接道:“你们午时出了县城,或许的确是因为大雨和走错路,耽搁了时辰,又或是已经到了河南府,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中途吴狱卒离开了。”

“然后他又回到了畿县,”顾九看向吴知州,“而你虽是知道此事,但却不知他去了哪儿。”

顾九继续道:“陈县尉在外面养了美人,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吴狱卒你应该也是知道他近些时候多去别院留宿,故而去了那儿。待你们酒足饭饱后,陈县尉便送你离开,你却趁此机会将他——迷晕?”

吴狱卒紧绷着脸,消瘦的面颊深深凹陷,像一只裹了层薄皮的骷髅。

“反正总归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你这小身板还不够陈县尉一拳揍的。”

顾九和善地笑了笑,无视吴狱卒愈来愈阴沉的脸色,接着道:“你怕他醒来挣扎,所以便将其捆在树上,用事先准备好的金属工具,一点一点敲碎他全身的骨头。”

“你应该是很享受那个过程吧?”顾九微微俯下身,与他对视,“尤其是当陈县尉恢复了意识,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和挣扎给你带了莫大的欢愉,特别满足了你那变态的施虐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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