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主和侍卫私奔了(235)
展萧有些意外,手上反应却快,仍将那帝王押得死死的。
霍雪风走上前来,负手而立,垂眸看着李烁:“二皇子,老朽奉先帝命守在瑶山,既不见帝令,又如何敢死呢?”
“可我母后,分明,分明已经……”李烁双目赤红,疯了一般摇头。
霍雪风却淡淡道:“先帝早就知道你与大皇子有夺位之心,可他终究觉得,你们是父子亲人,不该自相残杀。他本是想令老朽离开,没有帝令,便可牵制平衡,这才将计就计,令先皇后娘娘误以为成功。二皇子,先帝从始至终,都未曾怀疑过你们兄弟,而你们呢,你们就是在这养心殿里,杀了他!”
“不可能,不可能,父皇明明要杀我们,他嫌弃我们长大了,要夺他的臣,夺他的兵,不可能,这不可能!”
“舒老太爷千古,传下帝令一块,二皇子,这就是天命。”
“李忘舒,你骗我,你和你娘一样,骗我!”李烁疯了一样大喊。
李忘舒冷眼瞧着他因被束缚住而只能左右扭动,心中觉得凄惨又可笑。
“叔父,不也骗了我母妃,骗了我吗?帝王之家,既生猜疑,又有谁能独善其身?我今日不过是效叔父当年之法,告慰皇祖父罢了。”
“你,你,你不得……”
李烁终究没将他最后一句话说完,比展萧的剑更快的剑光瞬间闪过,待人看清时,霍雪风仍立在原处,而李烁,浑身终于失了力气,瘫倒在地上。
而李忘舒这才瞧了明白,方才那寒光根本就不是剑光,而是一根不能更细小的绣花针。
先帝年轻时,身边第一等带刀武卫,可携剑入乾德殿的禁军兵马总帅霍雪风,亲手杀了幼时曾跟在他身边习武的二皇子李烁。
*
喧嚣声渐渐止了,紧闭的宫门内,终于在一场隐匿于黑夜中的争锋中,经由一场大火,从纷乱转向一统。
李忘舒说得没错,她本就不必“造反”,圣上为百姓殚精竭虑、力尽驾崩,她不过是殿前侍奉,比百官早一些知道传位的圣旨罢了。
寅时,宫中传出肃穆钟声,钟响二七,依大宁律,乃天子驾崩。
各府朝臣自睡梦中醒来,慌乱间便要穿好衣裳,直往宫门赶去。
本离上朝之时差不了多少,而如今宫中竟传丧,不知何故,他们惟恐出了差错又掉了脑袋,不到卯时,便冒着黑聚集在宫门前。
许多官职在永安算不得多显赫的臣子,直到到了宫门前才发现不对。
素日上朝的宫门都是内官侍候,今日却站了一列一列的禁军,更让他们害怕的是,那守宫门的,竟是本该关在大牢里的“叛军”方靖扬!
卯时过不久,但见一辆马车由远及近,到了宫门前竟也不停车。
诸位公卿大臣尚在门前候着,那马车便堂而皇之从路中间过去,方靖扬也不拦,竟叫那马车进宫了!
众人情知不对,可两旁皆带甲士兵,却不敢多问。
又等了不知多久,但见天际已现亮光,才见宫门又开,出来一个面生的内官,只是却腰系缟素,满脸肃穆。
“宣众臣进殿——”
他声音落下,宫门才开,诸位大臣互相看看,谁也不敢入宫去,可又没有一个敢反抗。
他们是自己走入宫中的,可说是被禁军押着也不为过!
方靖扬领着两队披坚执锐的士兵,分列两侧,生生将他们“包围”进内宫之中。
而从宫门到乾德殿这一路,隔不了多远便见站立执戟的士兵。
这条路不像一条上朝的路,倒活像是押送犯人的一条路。
待走到乾德殿前,新一日的日光已照在宫墙之上。
有家中消息灵通的臣子,知晓昨日承乐宫着了火,可这承乐宫着火,怎么天子会驾崩呢?
冬月十八的清晨,落了一夜的雪,终于见了太阳,只那新雪尚未来得及化去,如今却是将这宫城都披挂了一层浅浅的白。
就仿佛,是天赐的白幡缟素一般。
天好像更冷了,北风仿佛要吹进人的骨头缝里一般。
乾德殿中,李忘舒一袭白衣走了出来,凄然开口:“大行皇帝,殚精竭虑,昼夜不息,及至忧思深重,恶疾突发。承送,殡天。”
她说完,忽然垂首跪下。
百官已是胆战心惊,此刻岂敢分毫怠慢?
那乾德殿前,众人跪拜恸哭,待声音渐消,才见内官捧着明黄的圣旨,高声宣唱。
那登上帝位短短数月的帝王,死在了他即位第一年第一个落雪的夜里。
从此皇子李霁臻名正言顺登上的帝位,成为大宁自立朝来年纪最小的帝王。
开顺十九年,连改了两次年号,新号名曰——新业元年。
新帝行礼即位的第一日,便下旨封李忘舒为御尊福微摄政长公主,朝堂心知肚明,可那乾德殿,自那日起便始终站着甲卫,又有谁敢有半句对立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