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她婀娜可欺(64)
知闲闻言一愣,“匪年——”
“吏部大员有举荐之权,咱们既然有这个门路,何苦还非要跟人家挤那独木桥呢?”
匪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若是开头就走了捷径,日后便总想着走捷径了,大舅舅和四舅舅能帮我一时,总不能帮我一世,以后的路到底还是要自己走。”
他还有句话不曾明说,若是今朝得了他人便利,明日人家叫你做些违心之事,为官者,是做还是不做?况且他跟四舅舅依旧不对付,不受他的诸般好处,后面也就不会被他拿这个事情讥讽了。
“匪年这里多谢大舅舅和四舅舅为我周全,只怕要让两位舅舅失望了。”
大舅舅有些生气,“你们这些年轻后生倒是个有骨气的。”
他扒拉了两口饭,“你啊你,在军中这么多年,武将的洒脱没学会,文人的迂腐气还是拿捏的十足。”
大舅舅的爵位是从祖上袭来的,他没有匪年那么多捷径不捷径的想法,“是你的路谁也抢不走,日后就算遇到事儿,你不走四舅舅的路,也不走大舅舅这条路了?”
匪年闷不吭声。
大舅舅正要发威,又想起两个可怜孩子,如今无父无母的,硬是把这口气吞了下去,“这个差事也不是好谋得,良功也要受人指摘,可大舅舅知道你是个人才,有那个能力能扭转众人偏见,圣人不也说举贤不避亲么。”
“大舅舅信任我的才能,匪年才更不能刚大舅舅跟四舅舅被人背后戳脊梁骨,若如此匪年良心难安。”
一顿饭吃得狼烟四起,大舅舅觉得他这个外甥执拗,只恨不是自己亲生的。
大舅母忙着招呼小丫头进来,打扫摔碎的碗盏,“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从前他弃文从武,你也是气得在房里躺了三天,不也没拦住他投了军么?”
匪年汗颜,他总是叫大舅舅操心,又似乎总是走在错路上。
大舅舅长叹一声,匪年心思重,从前投军,就是不想借着二位舅舅的势力入朝为官,偏生要跑到自己插手不到的征西大军里历练,结果一条腿差点不保。
良功也是个造孽的,那会儿嘲笑匪年只知道赖在佟家,仕途也要靠着佟家人提携,不然匪年如今怎么一听他给寻了路,就急着要跑回长守参加州试。
一个两个的都叫他不省心。
吃罢了饭,杳杳跟着匪年回自己的小院儿去。
“哥哥要就在长守参加州试,怎的不跟我说一声,我便不会急着催哥哥回来了。”
匪年本来心情低落,对着妹妹还是拿出了十万分的耐心,“还是送你回来我能放心些,知闲跟大舅舅定能把你照顾好,在叔叔府上住得日久恐怕令人生了怨怼,你好好的我才能空出心思准备考试。”
杳杳不想自己成为匪年的拖累,可无形中还是要叫匪年分心招呼,“咱们才刚回来,哥哥不久后又要回去,这跑来跑去的费神。”
匪年安慰她,“我暂时还在京中读书,我同陆兄约定了,他未得进士出身,这官儿做得无甚乐趣,要辞官参加明年春闱,年前便可进京,若我州试顺利,到时可同他一起。”
杳杳知道哥哥胸有大志,且能力卓然,从前在府学里读书时便是一骑绝尘的优秀,可他毕竟多年不曾读书,短短几月备考便要应试,形势不利,杳杳替他担心。
“哥哥真的要如此么,路途艰辛,恐怕要狠费些心神。”
“陆昶晟都能辞官备考,哥哥孑然一身有什么好怕的,自然也要拼上这一把。”匪年安慰她,“哥哥也不是七老八十,今年不中,总还有大把时光,不然跑去经营咱爹娘留下的祖产,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杳杳想了想,左右哥哥如今无事,叫他能有个奔头和目标,多少人穷其一生庸庸碌碌,哥哥这样已经是十分的好了。况且还有陆家哥哥,二人从前就是至交好友,如今又一起约着在京中相见,想必哥哥心里也更踏实些。
从前负气从军,可这条路究竟不是哥哥能走得通的,从前听学究说他有经世才能,到长守应考,方才不负哥哥才能吧。
第36章
匪年每日读书至深夜, 杳杳每每到他廊下看望,他屋子里还都点着油灯。
大舅舅似乎跟匪年置起了气,匪年前去拜会他总是不理。
但却又实在是个疼爱晚辈的, 不理大的,不能不去理这个小的,知闲每日带着任务来看望杳杳,只盼杳杳的肩膀好得快些。
“你们兄妹俩倒是奇怪,连生病都能生到一堆儿去, 一个赶着一个的。”
“难免的嘛, 年轻时多遭罪,老了活到九十九。”
两个人欢喜的聚到一起, “你说得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