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心尖上站满了我的小号(36)
好在衣服还算简单利索,她忍着疼抓住书架侧面的扶手,刚要爬起来,一双黑色靴子便落到了她面前,鼻尖扫过一阵兰草味的清风。
阮云禾抬头一看,正是秦如轲,他一手拿了颗夜明珠,映得他脸上一片柔光,睫毛纤长,眉目清朗,在昏暗的书阁里宛如天神下凡一般。
可惜阮云禾话本子看多了先入为主,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他是个红衣的狐妖,妖气逼人。
秦如轲本来就不喜周家人,被缠得烦了便丢下谢钧,独自一人来了书阁,周家的书阁里随便挑一本,都比周家的人有意思。
本来看得入神,忽而有人打搅,随手拉开书架,却是听到了,阮云禾的惊叫?
他用夜明珠凑近了女子脸边,看清之后便又恢复了冷淡,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原来是姜道长。”
第19章 抱
阮云禾改换身份这些日子,也注意到了声音的问题,刻意去贴近姜蔻她们的声线,学习她们的说话习惯,虽然收效不大,但至少在语速节奏上能与自己的本音区分开。
姜蔻的声音偏向低柔清冽,她便有意放慢语速,加重了尾调,连周韵也没生出什么怀疑。
方才吓得魂惊,一声惊叫出口,才发觉是自己的本音。
秦如轲将夜明珠拿在身前,清幽的光线映照着他的眸光,现出几分思索之意。
他没怎么关注过女子如何说话,觉得女子音色都差不了多少,然而刚刚那一声竟然让他无端想起了阮云禾。
十五岁那年,他开始跟着贤王,和太子的情谊自然不为贤王所容,便想着和秦自年在人前闹翻做个样子。然而少年冲动,两个人吵得厉害,摔桌子砸板凳,甚至要大打出手。
那时候太子还不住在清延宫,而是和其他皇子一起住在永乐宫,宫门前是一条长长的石阶。
他砸了最后一个青瓷细口瓶子,撩了衣袍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那时正值暮春,殿外雨丝细细密密,一滴滴落在地上,打湿一地的泥土和青砖。他看见阮云禾撑着一把竹骨伞拾阶而上。
她一袭薄薄的藕粉色春衫,乌发用玉簪束起,面上未施脂粉,清雅淡然。
雨水滴在她裙裾上,像一串晶莹剔透的珍珠,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一直晃动到他眼底。
他知道她是来劝架,可是想到近日来他们三人之间那微妙的氛围……少年心事,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不知道她会偏向谁,亦或是中立?他挑事在先,恐怕不会受她赞同。
他怕了,并不想面对她,也不管细密的雨水如何往脖颈里钻,只快步走下。
阮云见他下来,也加快了脚步,两人面对面相遇之时,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望了一眼,她便要抬手垫脚去为他撑伞。
然而他脚步太快,未来得及看清便直直撞开了她的手。她一声惊叫,脚步不稳,身体失衡向前跌去。
秦如轲连忙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她慌乱之中也顺势抓住他的手臂。阮云禾的手掌心里全是冰凉的雨水,与他的手臂相触,也融融地温热起来。
她的手臂纤瘦,手心也软软的,仿佛一握便会断掉,秦如轲忽地心头微微一颤,眼神躲闪着松开了。
然而伞是扔出去了,被风吹了两吹落在花圃里。
阮云禾站定后,他侧头去瞧,见花圃里躺着的竹伞,伞骨上还沾着雨水。
雨丝落在阮云禾发间衣上,湿漉漉的,仿佛一层水雾蒙上了她白皙的脸颊,看起来凉丝丝的。
花圃与石阶并无路相通,需得下了石阶绕路过去。他想也不想就从台阶一侧跃过去,落地是轻巧极了,然而踩坏了一大片娇花,花瓣纷飞而起,混着雨水飘散在空中。
他捡起竹骨伞,又很快回了台阶上,走到阮云禾跟前,将伞递给了她。
阮云禾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二人之间没有言语交流,阮云禾便展颜一笑,拂了他肩上的花瓣,将伞举了起来:“单给你来送伞的,不许嫌我烦。”
秦如轲心里仿佛也沾了水汽,他抬眼看进她清亮的眼眸,掩饰住心底的异样,微微低下头走到伞下。
她又不是花圃里纷杂的花,他怎么会嫌烦呢?只这一柄竹骨伞,他愿意永远为之弯腰低头。
——
等秦如轲从回忆里抽身而出,阮云禾已经将他脸上变换的神色看了个遍,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竟是一副出神的模样。
她伸手抓住了书架一侧的扶手,准备起身。然而书架轻散,经不住她这用力一按,她刚站起来,书架就晃了几晃,像是要倒塌似的,阮云禾下意识要伸手去扶。
秦如轲反应迅速,一把扯住住了她的衣袖,要将她拉开。阮云禾没站稳,被他一带,又向他扑去,秦如轲登时觉得不好,松了她的袖子就要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