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别来无恙(6)

作者:尘殇/玉胡芦

我错愕抬头,不知为什么眼睛竟然有些湿漉……明明这样陌生的吻,却为何熟悉到好似上辈子就已被他吻过无数。

他的五官真好看啊,狭长的凤眸,薄而倔强的唇,即便是笑着,眼里头依然还是清冷与爱怜,像藏着无数不能言说的苦楚。

我忽然有些慌乱,嗫嚅问道:“我是快要死了吗?”

“傻瓜。”他苦笑扶额,爱宠地抚上我脑后凌乱发髻:“你哪里得了什么病,你是怀了朕的龙子了……夜凉,你若要走,便早些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旧梦

一路不要命地飞跑回来,跑得气喘吁吁。脑袋里空白一片,只记得他说的“龙子”二字,一颗心便七上八下再难平静……心里头一边恨着朔风,明知道那姓玄的心存不轨,却屡屡放纵他入室骚扰我;一边又慌张极了玄清,我虽不知与他旧日如何瓜葛,却知他于我分明就是一颗□□。

可是木榻上的朔风蜷着身子睡得香甜,眉头微蹙着,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素色中衣上,看上去就像个寂寞而安静的少年。看得我心生不忍,只好捺住想要抓他起来拷问的强烈欲/望。

我在他床前站了许久,抚着尚平的肚子默默回了房……他近日高兴必是因着我将为人母,即便父亲不是他,他亦能那般喜悦。

我可真是欠他太多。

那一夜我便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头依旧是一群顽劣的贵家世子,他们在女学的弄堂口拦下我的小轿,吓跑了一群家奴,然后人群中便徐徐走出来那个得意的白衣少年。

他脸上带着顽劣的笑,故意无良地唤我“娘子”,可他虽吊儿郎当笑着,眼里却濯濯似一汪清寂的深潭。我又怜他又惧他,吓得连连后退,可是那群纨绔却将我狠狠搡至他怀里——

他比我高出整整一头,狭长的凤眸笑意潋滟,刀削一般的清隽面庞……这次我看清了,原来那个夺我初吻的人,从来就不是朔风。

而随在他身侧的那名青衣少年才是朔风——翰林院大学士朔彦的独苗侄子,从小不喜诗文、偏爱习武弄剑,性冷漠,不擅言辞。

好似十分乐意看到我为他紧张羞恼的模样,他勾着嘴角笑起来,故意当着朔风的面轻轻吹我耳畔凌乱的发丝。

我看了看他旁边一动不动的青衣少年,莫名恼极了,抬起书兜想要砸他。他却忽然抓住我纤细手腕,秒秒间变做成年后那张刚毅而冷冽的容颜,他倾下/身来滞滞凝着我说:“桑荷,他不是我。你同我回宫去。”

那饱含隐痛而渴切的眼神……我一瞬间词穷。

然后那梦里的我忽然咧着嘴角阴阴笑起来:“回去?……孩子都被她弄死了,我还回去做什么……”

孩子?

……

“啊——”我抓着被子猛然坐起身来,全身已然将将吓出一身冷汗。

噩梦醒了,陈旧的记忆也似终于找到了豁口。天边亮起鱼肚白,我胡乱套了双鞋拖,揩起裙裾便向悬崖边跑去。

一路跑,那被掩埋了许久的画面便随着堆在身后的杂草一幕幕迅速掠过——

皇后去得早,大皇子玄清不受宠,风头几乎被潘贵妃所出的二皇子玄佑全数占去。那个清冷的少年,他便用顽劣保护着自己;而我,便是他顽劣下的倒霉虫。

皇城内外不过只隔着一条空荡荡的长巷子,他幼时调皮嬉闹,又似乎不得皇上喜欢,自小便出没于国舅大人府上。也不知我几时得罪了他,时常便将我堵在皇家学堂的那条弄堂里,与一群贵家世子起哄戏谑我。

爹爹不肯教我习武,每每打不过了,便全靠妍儿甩着书兜杀出重围。妍儿是蒋大将军的宝贝千金,比我大两岁,我们自小关系亲密。武将世家的她生来性格泼辣,倘若怒极了,她便耍着花拳将玄清撂倒在地,然后羞红着一张脸假装满不在乎地招呼我走开……

每次她拉着我走远,我的脊梁骨便凉丝丝的,像有块寒冰在背上炙烤。我知道是那双凛冽的凤眸在看我,他恨不得将我像烤兔子一般撕碎。

于是我便以为,玄清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他不敢对漂亮又活泼的蒋妍儿凶,才转而欺负我这只软毛蛋。

然而有一次蒋妍儿生病告假,玄清却诳了谎话将我独独骗至一尾废弃弄堂里。少年清瘦却高挑的身形,将我牢牢罩于他阴影之下,我抬头眯眼看他,难得一向倜傥不羁的大皇子此时竟显得如此局促。

却非要作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对我说:“下次……不要再让她来扑我!本殿下不喜欢与自己不喜欢的人亲近……”想是十分鄙视我的智商,又或者觉得这话太绕口,他抿了抿唇,忽然逼进我:“反正就是不喜欢她,下次本殿下‘欺负’你,不许再让她带你跑……如果不听话,小心……小心我现在就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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