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偏头疼+番外(98)

那个下雨的午后,火炉上烫着酒,绒毯上很舒适,他看着她的笑,心突然咯噔了一下,头脑慌张一片,但是感觉却很好。

他对斯年,从没有过这种感觉,有的,只是心中那份执念。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很是为自己悲哀,他多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个夏日的午后,他坐在树荫下,看着她从对面茶肆出来,头顶着一把折扇,向他步来。

他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了。

***************

新年尚未过完,派出去的暗卫回宫复命,呈上一个染满血的狐裘与几张画着草药的图纸,这个狐裘,他再熟悉不过,不知道的人,打眼一看,还以为它本是红色的。

狐裘上戳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洞,他一一抚过,大些的,是刀口,长些的,是剑口,密密麻麻的,是箭口......

被血浇灌的图纸上,草药上方,开出了旖旎的红花......

宴帝强压着喉头的咸腥,问:“尸首,可否寻到?”

暗卫跪伏在地:“约莫数百具尸首,属下无能,并未能寻得他们二人的尸身。”

宴帝手一抖,声音打着颤,“这么说来,他们,并无大碍?”

暗卫额头触地,声音弱不可闻,“荒芜之地,野兽颇多,属下去时,剩余的尸首,大多残缺不全,加之连日大雪,踪迹无从查起。”

暗卫诚惶诚恐将将退出去,宴帝喉头压着的那股腥血就吐在了狐裘上。

“你就是这么替她挨刀的!”

拳头砸在龙案上,震飞了暗红的草药图纸,零零散散的图纸在半空打着旋儿,孤零零躺在地上。

宴帝坐在明黄的龙椅上,恍惚间,看到她满身血窟窿躺在雪窝里,头被周国太子割去,胡乱用破布包着,塞进匣子里。漫天大雪,尚未盖全她剩下的身子,浓稠的血腥味引来了山坳里饥肠辘辘的豺狼......

他在接受周国太子火弩^箭图纸的那刻起,就已知道,她会死于非命,他不还是照样亲自送她走了吗?现下他在此惺惺作态,又是做给谁看?

宴帝蹲下来,捡起狐裘,锁在龙榻下的暗格里。

他向来擅长自我开脱,这次亦是,他坐在龙榻上,想,倘若他没有把她带来宴国,她或许死的更早,就算是那个易南携她偷偷逃离周国,也绝逃不出周皇的魔爪,她能活到现在,已算是个奇迹。

但,那年夏天,那个夏日午后,他坐在树荫下,看着她从对面茶肆出来,头遮着一把折扇向她步来。

那时,一切都尚未开始。

他尚未迎娶斯年,她尚未爱上易南,她亦尚未被下毒......

若是那时,他把她带走,该有多好。

宴帝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妄想,而他,不配。

百年之后,到了阴曹地府,他也没有脸面去见她。

还好,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宴帝,呵,宴国历任皇帝皆可称为宴帝,她要找,且要费上一切时候。

在龙榻上又坐了不知几时,宴帝有些乏累,他和衣躺上去,缓缓阖上眼,自言自语道:“悬,我是殷煜珩,你来找我吧,报仇也好,索命也罢,你来吧,白天过不来,夜里、梦里,我等你。”

我是殷煜珩,你来找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截止目前为止,你们是喜欢宴帝呢,还是喜欢易南?

☆、第五十四章

我从坟坑里爬出来,外面白茫茫一片,雪依旧在下,万籁俱寂,静的听得到雪落的声音,举目四望,看不到一点点昨夜厮杀的痕迹。

天亮了,易南,你怎么还不回来?

我以坟地为中心,四面八方各搜索了个遍,还是没有寻得到有人曾停留过的一丝丝迹象,雪越来越大,覆盖了我将将踩下的深浅不一的脚印。

我瘫坐在雪地里,仰脸痛哭:“易南,你究竟在哪里?不要吓我了,你快点儿出来,快点儿出来......”雪打在我脸上,即刻消融,顺着泪水鼻涕往下流。

待我哭哑了嗓子,易南还是没有出现,我渐渐意识到,就算是我哭到天黑,把泪流干,易南还是不会回来,他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是了,昨夜临走时,他就说,若是天亮时他未回来,就让我沿着原路回宴国,他会在奈何桥上等我。

我胡乱摸干泪,死咬着嘴唇强迫自己不要再哭,嘴唇渗出血时,我强撑着站起来,镇定的辨别道路所在的方位。昨夜那些人骑马而来,那场厮杀肯定就在道路附近。

我才不要他在奈何桥上等我,就是死,我也要把他给揪回来。

跌跌撞撞一路淌雪过去,双腿麻木到快站不住时,终于,脚尖触碰到一个硬物,我脑袋嗡一下炸开,心一下冲到头皮。

我颤着手弯腰把积雪快速刨开,一个背部露了两个血窟窿的人趴在雪窝里,四肢僵硬,已死去多时,我努力搬过他脸,不是易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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