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君(23)
红玉是个好事儿的,哪里有动静都落不下她。
“老爷生少爷的气,给少爷打了一顿,还捎带着卫元。”裴晓葵长话短说。
红玉上下打量站于她面前的裴晓葵,只见着进去什么样,出来还什么样,不像是挨了打了样子,便歪了眼问,“老爷没打你?”
“没打。”她摇摇头,并未同人讲方才她躲起来的事,只怕是若是方才让老爷看到了,连她也要一起抽上两下。
红玉咂咂嘴,看似一副很可惜的样子又酸了起来,“你还真有本事,老爷连卫元都打了,却还不打你。”
“唉,这会儿你要做什么去?”红玉仍斜着眼瞧她问。
“少爷受伤了,让我去取药箱给他上药。”
“受伤了,”红玉眉毛一提,怎肯放过这难得的好机会,“这种活儿你做不来,去接着扫你的地吧,我去取药箱。”
“可是......”
“可是什么?”未等裴晓葵说话,红玉便一口打断,尖牙利齿的瞪着眼,恨不得将裴晓葵生吃了,“别以为少爷点了你名字,你就能近身伺候了,你可给我安分些,不该想的你可别想。”
这话说的,让裴晓葵打心眼儿里想笑,却也不当面反驳她,只乖巧的应了一句,“是,红玉姐姐说的话,我记下了,晓葵不敢。”
“这还差不多。”红玉瞧她像个识相的,冷哼一声,转身去寻药箱去了。
裴晓葵瞧着她的背影无奈笑笑,转身去了旁处,心想着:你当谁都将这位少爷放在眼里呢。毕竟这世上,除了表少爷赵舒恒,她从未觉着谁更好些。
“出去,叫那个裴晓葵来!”待红玉拎着药箱入了房间之后,只听梁舟迟的声音响的隔着门板都听的一清二楚。
红玉委屈的缩了脖子,向来梁舟迟近身都是她来伺候的,怎的最近就像是犯了邪,非要她来不可。
今日就算是拼了命,红玉也要硬着头皮问个清楚,于是她大胆前进了一步,小声道:“少爷是嫌红玉伺候的不好?怎的非要那裴晓葵来呢?”
料是梁舟迟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出来,眼皮一跳,略有震色的瞥了她一眼,“怎么着?本少爷用谁不用谁还得经过你同意?”
“不是,我只是......”
“滚出去,少在这里碍本少爷的眼!”他拉长了声调,满嘴满眼的厌烦之意。
到底红玉没绷住,红着眼自他房中跑了出去,这般没脸面,却也堵了一口气,有意没去叫裴晓葵。
最后人还是淑儿叫进去的。
梁舟迟一见了裴晓葵,也不知怎么回事儿,火气就散了一半。
进了门,裴晓葵二话不说,自桌上抄起药箱,又净了手,朝榻上行去。
这会儿屋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安静的有些吓人。
“少爷,不是说上药吗?”她停在他面前,将药箱搁下。
“哦。”梁舟迟似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似的,随后便抬手去解衣衫。
裴晓葵忙将脸别过去。
一条系带才解开,他忽然察觉出不对,明明他才是少爷,怎的还需自己来解。
于是他身子朝后微仰,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前道:“别在那杵着,给本少爷宽衣。”
“啊?”裴晓葵下意识的来了一句。
“啊什么啊,耳朵不好用是怎的?”梁舟迟低嚷了一句。
“是。”裴晓葵艰难应下,随之掌衣在衣侧蹭了两下,这才伸手去解他的衣带。
他们两个从来都没离的这样近过。
裴晓葵更从未想过会给这位少爷解衣带。
一时打心眼儿里不情愿。
之前这种活都是卫元来做的,今日也是头一回由姑娘家给他解衣带,即便平日厚脸皮若梁舟迟,此时此刻心里也是不自在的,两个人都默契的屏住了呼吸。
紧绷着头皮好不容易将他那快烂掉的衣衫退了,他白花花的身形和红通通的鞭痕皆入了裴晓葵的眼,她有意不去看,将目光别到一侧去,盯着别处。
梁舟迟抬起胳膊,瞧着自己身上的一道一道细长的红痕,心口有些泛酸,随后他趴到了床榻上催促道:“快上药!”
裴晓葵也不啰嗦,将一旁药箱打开,随后取了药粉和药酒出来,一点一点的为他擦拭。
只是背上的红痕便有七八条,再别提手臂上的,平日瞧着梁老爷倒是温吞,谁知动起手来亦是这样不留情面。
裴晓葵轻点伤口,时而力道重些梁舟迟便会疼的吸一口凉气,可除此之外,他并未再说过什么,不过这一场下来,裴晓葵亦是胆战心惊的。
......
在屋里人瞧不见的角落,红玉正坐在园子里的假山后面掉眼泪,自打入了梁府,她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
若是旁人这般骂她也就算了,偏偏是她最钟意的少爷,一时间她有些受不了,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