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和亲嫁暴君(24)

作者:钱十冠

他实在高大她又实在瘦小,沈鸢扶着岱钦的胳膊支撑他歪斜的身躯,咬着牙吃力地带他往前走。

到了榻边,岱钦手一松,整个人滚落榻上,全身瞬间放松般平躺下来。

“汗王?”沈鸢揉着肩头唤他,只见那个肆意马背所向披靡的朔北之王已闭着双眼双手环抱胸前,在榻上沉沉睡去。

胸口有序地起伏,气息吐纳声响沉闷,他还没来得及多看王妃一眼,就从紧绷中赫然坠入梦乡。

从日升打到日落,早就透支了岱钦的体力和精力。沈鸢没有再唤他,拽了毡被来给他盖上。

身子一倾,被岱钦伸出的手用力拉扯,不受控制地倒在榻上。

岱钦半睡半醒转了个身,覆在她身上将她裹进怀里,接着再次睡去。

沈鸢不敢动也动不了,被这么个庞然大物压制着,她只好努力让自己睡着。

但这样的姿势实在不舒服,她缩在岱钦怀里,鼻腔里满是血腥味与汗味,冲得她头脑清醒。

她找到一个小小的缝隙,小心伸出手钻过缝隙,拉住毡被一角缓缓拖拽过来,覆住岱钦因乱动而裸露的肩头。

就这么休息吧,平安度过今日,已是幸运。

梦里她再次回到春风和沐的淮南,见到父王与母妃,父王富贵闲人身形飘逸动作迤迤,母妃目光清明乌发柔亮。他们都保持着最原初的模样。

她的兄长与他们站在一起,怀中抱着的是她的小侄子,是淮南亲王的嫡孙,他雪白的脸蛋吹弹可破,圆滚滚的手臂向前扑腾想要姑姑的抱。

是梦境,也是现实。

睡了一夜的岱钦醒来,睁开眼睛看到怀里还在沉睡的王妃。

娇小玲珑,眉目如画。

唯双手紧攥,眉心紧拧,昨日的忧惧还在脸上。

回忆昨日见到她的情景,她明明表现得镇定且坚强,他满身血污的站在她面前,她没哭也没吐,只拿一双翦水秋瞳静静看他。不同于那次在他身/下承欢,她总是把脸别过去,是不愿正视他的。

安歇餍足的岱钦心中有了触动,低下头想贴一贴那张红扑扑的小脸蛋。

怎奈对方眉头更一紧,皱着脸攥着毡被一角往里钻了钻,把脸全数埋了进去。

很像她第一天见到他时,面对满身血汗的他,露出的厌恶神情。

他明白过来。

“来人。”岱钦走到帐外,浓眉压眼神色阴沉。

“打热水。”

第14章 绒鞋

阳光照射,刺得沈鸢眼睛疼。她揉揉眼,从梦中醒来。

已到中午,昨日长时间神经紧绷,一旦松懈就睡了七八个时辰。

身边不见岱钦,他总是这样,无论前一夜是否欢好,第二日睁眼总是见不着他人的。

“玉姿。”沈鸢朝外面喊。

玉姿早就候在外面了,闻声进来帮主子洗漱。

“他人呢?”沈鸢松开发髻问。

玉姿眨眨眼:“不知道呀,奴婢刚过来就没看见汗王人了。”

她也和沈鸢一样,吓了一天倒头就睡,醒来的时辰比以往都晚。要不是沈鸢这个主子脾气好不计较,她早就要因为睡过被教训了!

是以她过来伺候的时候,早不见汗王身影了。

沈鸢努努嘴。算了。

她褪下外衣交给玉姿:“帮我拿件新的,这些就洗一洗。”

衣服上全是前一夜粘上的血渍,洗也洗不掉。

“或者扔了吧。”她想一想又说。

玉姿收集了旧衣,转头又要拿沈鸢的靴子。

“这双别动!”沈鸢拦住,害怕她晚说一会它们就会被玉姿扔出去烧了。

玉姿不解:“也染了血渍了…”

沈鸢抱起母妃手做的绒靴,像抱着婴儿般怜惜。“还能再洗洗。”

那是她为数不多可念想的实物,不能丢弃。

战胜之后汗王终于给沈鸢添了新的奴仆,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在他们的语言里被称为“撒吉”。

撒吉是岱钦特地找来的,因为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与沈鸢交流起来没有障碍。

撒吉说:“汗王大战归来,唤了竟珠伺候洗漱。”

沈鸢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好吧,就当她没问。

这次大战后朔北伤亡不少,后勤士兵把受伤的前线骑兵抬回来,足足占了几十个帐篷。

他们有的仅受轻伤,有的则断胳膊断腿,有些甚至肠子都流了一地,是军医给硬生生地塞了回去。

胜利之后并不是只有庆祝欢呼,还有连绵不绝的痛苦哀嚎,从夜晚到早上,从早上到夜晚。

沈鸢走在营地里,能听到那些收纳伤者帐篷里传出的痛苦呻/吟。她本想去看看,但撒吉拦住了她,说这些场景不适合王妃看,怕吓着她。

“他们能被救活吗?”沈鸢问撒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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