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虎娶相公(24)
白映阳道:“我们回张府,那么久没回去,娘娘肯定担心极了。”他口中的“娘娘”,正是张恶虎的母亲张夫人,年幼时,白映阳得张恶虎救回张家,张氏夫妇对他爱惜得不得了,虽不便认作儿子,却定要他喊“爹爹”、“娘娘”。
张恶虎又喝醉了,一路上东倒西歪,嘴里尽是古怪腔调,听都听不出他唱的什么。
温玉福道:“小白羊,表哥好像很不开心,出了何事?”
白映阳扶着张恶虎,没功夫跟他细说,只道:“到家了我再跟你讲。”
岂知方至张府外,张恶虎突然趴在门旁,哇一声,把花圃和白墙吐得满目疮痍。
温玉福很敏感,看不得污浊物,闻不得怪气味,他才刚吃过饭,猛见此景,一阵作呕,差点跟着吐了,少施春画赶紧把他扶进屋去。
白映阳寻思:“老虎向来千杯不醉,何以今日几坛子酒就颠三倒四,看来他是真心爱上孟姑娘,心中记挂她,没提防酒精上脑,哎,真是可怜!”越想越心疼,不住替他顺背。
张恶虎吐够了,一屁股坐倒在地,喘着粗气,嚷嚷着要喝水。
白映阳想扶他进屋,可张恶虎全身乏力,瘫在地上一动不动,重得像头牛,怎么扶得动?拉抬几次,白映阳反被带倒,跌进张恶虎怀中,额头与之“咣当”碰上。
这一碰虽不甚重,但白映阳额头在万里留香曾受伤,虽敷过药,再次碰撞,那滋味实是钻心的痛!他忍耐不住,眼泪汪汪直流。
张恶虎醉眼迷糊,看小白羊捂额蹙眉的模样,突然之间觉得是孟姑娘,一把抱住道:“你……为何不来瞧我……我……我好想你……呜呜呜……”
白映阳知他认错人,叹道:“好好好,我们到家了,快先进屋再说吧。”
张恶虎哪里肯听,搂住白映阳的脖子,就要亲嘴。
白映阳被他抱着躲不开,唇上、脸上给亲中好几口,但觉酒气熏鼻,忙把头往后仰。
此时张府的家丁闻讯跑出来迎接,见二位少爷坐在地上,赶紧上前相扶。
张恶虎亲不到嘴,将脸埋在白映阳胸膛,放声大哭道:“你讨厌我!你讨厌我!”
正闹得不可开交,远处忽然走来三人:一个是八、九岁的男孩儿,面目清秀,肌肤白皙,着一身蓝绿纱衫子,腰间缚根金丝带,挂有香囊玉佩,发冠上镶着三颗明珠,颈下坠着一只小小的金麒麟;男孩儿身后是两名豆蔻少女,相貌姣好,水灵娟妙,二女系丫鬟装扮,自是男孩儿的贴身婢女了。
白映阳心想这不是让路人看笑话么,却发现三人直瞪着他和张恶虎,眼神里充满愤怒和鄙夷,他大为惊讶道:“你们作甚?”
男孩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砸向张恶虎脑袋,气冲冲道:“这是孟姑娘给你的!”说罢转身便走。
张恶虎一听“孟姑娘”三个字,双眼立刻放光,哪容他走,扑上去拎起道:“你说孟姑娘……是孟桥妆姑娘吗?”
男孩儿踢足道:“放开我,你这个负心人!”
二鬟急道:“快放下莲儿少爷!”
张恶虎喝道:“我问你,孟姑娘在哪儿?”
二鬟见他凶恶,非常害怕,但男孩儿极倔强,大声道:“我不跟你说,你这头大恶虎!”
张恶虎大怒,伸手欲教训一番,忽想起男孩儿可能是孟姑娘亲戚,不可造次,当下转过脸,换上和蔼可亲的笑容,再回头好声好气对男孩儿道:“我不是大恶虎,我是梅龙县的张大保长,小兄弟,你别怕,快告诉我孟姑娘在哪儿?”
三人见他一张脸笑起来比不笑还恐怖,更加怕了,男孩儿挣扎着拍打他的手。
白映阳拾起掉在地上的包裹道:“且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张恶虎拎男孩儿,手不方便,让小白羊打开。
白映阳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个方形小锦盒,模样颇为精致,另还有一封信件,他取信阅读,但见字迹俊逸,宛若流云,正是孟桥妆写给张恶虎的。
张恶虎连问道:“写的什么?”
白映阳笑道:“孟姑娘信上说,日前与你别过,因彻夜未归,家中人气恼,故不许她出门。她挂念你身上伤势未愈,将这盒自行调配的‘芙蓉露凝膏’送与你敷用,盼你早日康复。”说罢,轻轻掀开那锦盒,一阵清凉扑鼻,里面满满一大股碧油油、亮晶晶的透明药膏。
张恶虎大喜若狂,不觉松手,男孩儿当然撒腿就跑,他忙又一把将之捉住,这才兴高采烈道:“小白羊,孟姑娘记着我,她还给我送来‘芙蓉露凝膏’,我……我好欢喜!”
男孩儿叫道:“快放开我,你这头大恶虎!”
白映阳让张恶虎放下男孩儿,拉他手道:“小兄弟,你别怕,保长不会伤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