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七·书(5)
楚初王一年5月16日。
令尹府,子皙怀里抱着一人对府中下人吩咐,备些热水送到他卧房。
不过半盏茶功夫,热水与帕子便送到,子皙又吩咐,去熬些祛风寒的药汤过来,小厮转身离开时,子皙又嘱咐,备些蜜饯。
躺在床上的少年面色苍白,正欲起身,子皙按住他,慕儿,不可胡闹。
慕翀不悦,背过身子。
子皙挨床沿而坐,伸手过去探他额头,慕翀转过身来,闷声道,子皙今日可还尽兴?
子皙笑答,不曾。
慕翀气极,怒而咬住他手腕,模样甚是阴狠,似是要吃了他一般。
子皙微微蹙眉,并未推开他。
血腥味渐浓,慕翀才清醒一些,起身抱住子皙,“义父,义父随慕儿离开这里好不好。”
子皙无声叹息,轻拍他后背,道,“慕儿,你本就不是我楚人,你往日亲眷既已来寻你,义父将你送回也是让你认祖归宗了,义父是楚人,怎会离开自己的家乡去别处?”
下人送来汤药,房里多了其他声音和人,慕翀便沉默着不说话。
子皙让人退下,欲亲自给慕翀喂药,慕翀抓过子皙还在渗血的手腕,凑到唇边,在伤口处反复轻舔了起来。
子皙耳根红得渗了血,就要起身,慕翀微微用力攥着他,又在那牙印处吻了一吻。
慕翀咯咯笑了起来,望着他,道,“慕儿给子皙做了记号,子皙再甩不掉慕儿了,慕儿去哪里子皙便要去哪里。”
子皙无奈,“慕儿,你今日在众人面前故意唱那种曲子...义父权当你胡闹罢了,可你怎得越发魔怔了?我是你义父,你怎能...”
“你是义父,可你也是子皙,慕儿一个人的子皙。”
是的,慕翀对权倾朝野的楚国令尹存着心思,肖想着抚养他长大的义父,对名扬濮水的俊美王子觊觎已久。
所以,他是令尹是王子皙还是义父都不重要,反正,最终都会是他慕翀的人,他绑也要将他绑在自己身边。
子皙气急“汪慕翀!你...”
“哎,罢了,你表姑父遣来的亲信义父会同他讲,待你好些了,我再派人送你回去吧。”
慕翀拉着他的衣角,道“慕儿不走,除非,义父答应与慕儿一起走!”
子皙不答。
慕翀气急,“义父,你为何不愿与慕儿一同离开?你让慕儿回到那里,是要让慕儿讨他人欢心么?既如此,慕儿现在就死,总好过被人□□至死!”
语罢,慕翀拿过放在床上的一柄宝剑便朝自己胸口刺下去。
子皙朝他手腕处劈了下,宝剑落地,慕翀还是受了伤。
这么些年慕翀的任性和冲动,他是知道的。可慕翀的聪慧与可爱他也知道。
第一次遇到慕翀的时候,那么小的孩子,就知道抱着心善的子皙哭喊,把年轻的公子哭得心软成一片,抱着他去买糖人也不撒手,就要神仙哥哥。也就是那时候起,两人的羁绊便开始了。
慕翀痴痴望着子皙的眉眼,看他眼睫微微颤动,看他嘴唇粉润似蜜果,恨不得立刻将他扑倒在身下,让他喊自己的名字,说他永远属于慕儿。
子皙一直不说话,看着大夫给他慕翀上药又着人给小公子换上干净的衣裳,让下人给公子喂些滋补的药汤。
慕翀不允,闹着要义父亲自喂他,子皙看着他,不动也不应声。
慕翀将下人递过来的碗和汤匙一并推开,动作太大,将才止住血的伤口撕扯的又开始流血。
子皙总是心软的,他让下人重新再去熬一碗补气血的药汤过来,准备干净的衣物和帕子还有热水,又叮嘱不要声张。
子皙蹙着眉给慕翀穿好衣裳,又给他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让他半靠着,待下人都退下了,才坐在慕翀身边给他喂药。
慕翀张开嘴接过他喂过来的汤,心想着,子皙分明是爱慕儿的,只怪那个愚蠢无能的王子比,拖累了子皙。
慕翀皱着眉头,子皙,药好苦,慕儿不想喝了。
子皙无奈,给他递上一颗蜜饯,慕翀笑眯眯地就着子皙的手把那颗蜜饯含了下去,又笑眯眯地说“有子皙在,就不苦了。”
子皙拿他没办法,只能一直陪着。
慕翀让他离开,他又何尝不想,但他不能。楚初王初登王位,灵王不知是死是活,朝中上下局势不稳,百姓惶恐,将士离心,如今的楚国内有隐忧外有祸患,他身为楚国令尹,初王身边唯一能帮他的兄弟,他责任在此,由不得他任性。
子皙不愿将慕翀牵扯进来,所以在来封地之前,他便让人将还在病着的慕翀送走,只是他没想到,这孩子竟如此执拗,竟偷偷跟了来,若不是今日有人为他献上美人,只怕他还会在暗中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