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女与她的纯情娇夫(6)

作者:受雪流云

离善朴道:“季州自从归附了梁王,税赋未增,百姓生活还算安乐,梁王未动季州军分毫,仍由王世伯统领,还在外敌入侵时亲调他的熊武军协助退敌,因此深得民心,王世伯也对他赞不绝口。”

离川海点头,“如此甚好。”

六年前,离善朴高中榜眼,正赶上前朝动荡不安,他年少轻狂,本想进京为官,扭转时局,却被离川海阻止,大厦将倾,绝非是这个满怀抱负的年轻人能够力挽狂澜的。

果不其然,那一年年底,叛军攻进京城,前朝覆灭,国内四分五裂,战火不断。

前朝大将军李征在虎威将军沈永旺的帮扶下,先后攻下中部四州,以顺州为都城建立梁国。

两年前,李征死于部下叛乱,沈永旺也跟着战死,梁国陷入动荡不安,年仅二十一岁的世子李宏图继任梁王,迎娶了竟武将军陈偲远的独女为妻,稳定国内局势,对外招降了季州后,又把目光投向了萼州。

这里东南有从栖山,西有泸水河,易守难攻,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同时紧盯着萼州的,还有南边的马本初。

半年前,马本初攻占武州后,又先后两次出兵攻打萼州,均以惨败收场。

从那以后,马本初不敢再轻易出兵,为了拉拢离川海,他特意找人来说亲,要把女儿嫁予离善朴为妻,被离川海拒绝。

离川海有意让儿子迎娶故交季州刺史王文丙的千金,趁着王文丙生病,遣儿子去季州探望,了解季州归附梁王后的境况,顺便见见王姑娘。

离川海看着儿子问道:“这次季州之行可见到王家侄女了?”

离善朴微怔了一瞬,随即心中了然,“见到了,王姑娘孝顺,整日守在王世伯床前侍奉汤药。”

离川海眼角含笑,“爹想为你定下这门亲事,你觉得如何?”

“全凭爹做主。”离善朴淡然道。

说起离善朴与王姑娘的这次见面,着实尴尬。

他是家中独子,自幼丧母,在父亲身边长大,父亲对他寄予厚望,怕他因男女之事分心,影响学业,连府上的侍从都只用男子。

他十几年来一心苦读圣贤书,中进士后放弃进京为官,留在父亲身边协理萼州军务,虽桃花极旺,但不是被父亲拒绝就是被泓澄这堵冷面人墙所阻,长这么大还从未与女子相处过。

王姑娘亦然,她自幼体弱多病,其父王文丙经世外高人指点,将她送至尼姑庵内长大,半年前母亲过世方才接回府,一直住在绣楼内没出过门,除了父兄之外,没有见过其他男子。

王文丙有意撮合二人,他患病在身,便让女儿代为招待离善朴。

王姑娘平生第一次见外男,便是离善朴这种俊逸出尘的翩翩公子,羞的脸颊绯红,口不能言,与他单独在房中坐了大半个时辰,竟没有只言片语。

王姑娘不停地给离善朴倒茶,离善朴足足喝了七八盏,道了七八次谢,喝的腹胀难忍,最后只得借外出更衣的机会出了房门。

虽说离善朴只与王姑娘见过一次面,内心毫无波澜,但他自幼懂事,从不忤逆父亲,认为婚姻大事理当由父亲做主,从来没有想过要发表意见。

离川海甚为欣慰,决定给王文丙修书一封,先将婚事定下,待王姑娘三年孝期届满再请媒人上门提亲,为二人完婚。

入夜后酒菜齐备,爱子婚事已定,离川海了却心中大事,神情和悦,多喝了几杯,离善朴亲自为父亲把盏,自己以清茶相陪,父子二人相谈甚欢,直到深夜,离善朴才别过父亲,起身回房。

外面秋雨霏霏,如丝般飘洒,泓澄撑伞站在离善朴身侧,离善朴伸手接过伞,“你回房歇着吧,不必送我。”

静逸的夜,只有雨滴轻柔地敲打在伞上的响声,他抬头看着这把绘着山水楼台的油纸伞,眼前浮现出那个向他借伞的姑娘,不经意间嘴角微扬。

秋雨淅沥沥下了一整夜,天亮前方才停了,离善朴早早地给父亲请过安,坐在书房的桌案前翻看着这几日军中的卷宗。

自四岁开蒙起,他每日卯正时分开始读书,十八年来从未间断过。不知不觉间天已大亮,七彩的光束透过窗子,挥洒在他湖蓝色的衣袍上,他起身整理好卷宗,修长的双手展开一幅羊皮地图,指尖轻轻落在图中的从栖山上。

马本初占领武州后,两次出兵攻打萼州均损失惨重,半个月前,离川海断然拒绝了马本初的求亲,与他之间的仇怨越结越深。

萼州城屯兵十万,易守难攻,想来他不会再轻易出兵强攻,东南背靠从栖山的悬崖峭壁,这里是萼州城守卫最为薄弱的地方,若是马本初绕过从栖山北麓,突袭萼州东门,萼州军势必措手不及,须得禀报父亲,尽早防备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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