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春芳(133)
“请问这药的方子可还在?”孙籍追问。
“在。”张邯茵赶忙走向桌案,她记得云依将药方搁在了右侧的抽屉里头。取来药方,张邯茵伸手递去。
孙籍接了药方看过,说了句:“这药被人换过。”
“什么?您的意思是这不是治疗胆黄的汤药?”张邯茵诧异。这药都是按着许正的药方去抓,怎会被人换过。
孙籍将药方折起,说道:“这碗中的汤药,的确是张仲景《伤寒论》中治疗胆黄的麻黄连轺赤小豆汤。可这许大夫的方子,上头用的却是另一种汤药。”
“那就算汤药被换,这与云依又有何关联?”徐获疑问道。
孙籍看了眼榻边的云忠君开口:“是麻黄,胸痹者慎用麻黄。这汤药夫人可曾用过?”
“是。夫人用过,每每给小南喂药之前,夫人都会亲自试温。可按说用量并不大,又怎会...”说到此处,张邯茵垂了眸,她心下愧疚。她想若一开始,试温的人是自己,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事情到此,孙籍基本是明了,有人早就盯上了云依。
他走去云忠君身边禀道:“大人。若是单单是这麻黄的用量,可能夫人也不会...重点在于,在下诊出夫人有急火攻心之象。加上天寒,劳累。几者累之。才终导致了,夫人... 前后巧合,依在下看,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
死这个字,孙籍几次不敢说出口。他虽遍看生死,早已麻木,却也懂得尊重。
云忠君抬了头,孙籍交出云依迷离之中,塞给她的鸳鸯佩,开口:“大人,这是夫人交给在下的。在下怀疑,这件事与此有关,请您过目——”
云忠君瞧见鸳鸯佩,明显一震。他的手将鸳鸯佩紧紧握住,徐获的表情也跟着变化。只有,张邯茵茫然地看着屋内,这一个个起心动念的人。
云忠君恨将玉佩揉碎,将前尘一起揉碎。
他最后一遍抚过云依冰冷的脸颊,柔声道:“云依,再等等阿爹。等阿爹回来,就带你回家。”
鸳鸯佩所指,已表明这件事与张邯茵无关。云忠君毅然起身,走过张邯茵身旁。他眼下冲着漪澜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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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碑提示:文中有关药理知识,为剧情需要,请勿深究。感谢。
第62章 玉殒
漪澜斋外的石灯被菊秋一一引燃,她听见杂乱的脚步声逼近。最后,再看了眼屋内的曹生娇,菊秋隐匿进黑暗消失不见。
鹤守领着人气势汹汹地来。可到了阶下,他们便止步于此。
曹生娇望着屋外,并没有对他们的到来感到慌忙。她空洞眼眸中,飘忽不定的灯火,在灼烧。
“夏护卫,我们要不要先将这毒妇擒住?”有人开了口。
鹤守横眉怒目立于院中,他恨不得当下就将曹生娇抵于剑峰之上。可他却还是耐着性子,回道:“不必了。大人,很快会来。她跑不掉的。”
“是。”那人不再多言,应了一声退下。
...
云忠君来时,直冲主屋而去。鹤守见状领人退到了院门口,不准任何人入内。
屋内,曹生娇刚抬眼,就被突如其来的一掌击倒在案前。口中腥气蔓延至嘴角,她轻轻拭去,娇艳的红晕染开来。云忠君抬手,掐住了她的下颌,怒声质问:“为什么害她?”
“谁?”曹生娇看着云忠君愤怒的双眼,不曾胆怯。
“别给我装傻。荷夏已经从你这儿逃出来,把什么都说了。”云忠君证据确凿,容不得曹生娇狡辩。
可本就是当局者的曹生娇,要做的就是,陪他演到底。眼看她入戏,装作惊讶道:“不可能!我明明将她——”
云忠君见曹生娇这个反应,随手一掷将其甩开。
掏出那块鸳鸯佩,垂落在曹生娇眼前,他又开口:“这块只会出现在曹家的鸳鸯佩,你又如何辩解?说,这东西,你是如何得来?”
“是曹谓安,还是...她?”提及怀安,云忠君的语气明显弱下来。他甚至不敢去叫她的名。
曹生娇闻言,陡然狂笑,那声声尖锐的笑,刺进云忠君的耳朵。
她撑起身子,朝云忠君开口:“母亲被曹谓安困在晴园里头多少年,您真的不知吗?母亲的一切,早就落进了曹谓安的手中。包括这块鸳鸯佩。”
“你们做这一切,害死云依,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此于你,又有什么益处?难不成你是想做这将军府的主母?”云忠君一掌拍在案上,继续质问。
曹生娇听见云依的死,有一瞬间的悲伤。转而又觉得好笑,她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会认为自己是贪图那个位置。权势与名利,她从未攀附过半分,她才是那个最想逃离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