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春芳(126)
“既然如此,您何必大费周章,演这么一出戏给她看?将人直接抓了就好。您...该不会真的要——”芍春问的越多,就离事情的真相越近。
曹生娇又怎会轻易作答,她只当芍春是敌,不是友。
只看她眼神凌厉,低声警告起芍春:“你若不想死在我前头,最好什么都不要问。”
芍春惶恐,她只是出于好奇,却不知过剩的好奇心,只会害了自己。她不再敢吭声,垂眸道了句:“是奴多嘴。您早些休息,看守荷夏的事交给我!”
“嗯。”曹生娇转了身,伸手将漪澜斋的门推开。抬脚时,垂落的裙摆拂过门槛。她又开了口:“芍春,这世间黑白颠倒,却又黑白分明。你想我说过的那些话里,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曹生娇点拨过芍春,便开始自说自话起来:“眼下,只差徐获那一步了。”
没想到,芍春竟斗胆上了两级台阶,追问道:“您就这么确定,将军会帮您?”
“事已至此,不过是做个赌徒。一场输赢而已,我也没什么能失去的...芍春,你可问的太多——”曹生娇笑了起来,她不再想答了。
背身将门合上,她锐利的眼神刺破黑暗,也刺破了自己。
芍春困在原地,寒意从心口扩散,她甚至开始惧怕曹生娇。她记忆中那个只是有些骄纵妖媚的曹生娇,好像已经不复存在,褪去那副皮囊之后,展露出的灵魂浑浊不堪。
院中静寂。菊秋倚靠在东边耳房外头,轻轻唤了声:“芍春。”
退下台阶,芍春疲惫望向菊秋,没有开口,她心神不宁,她忽然觉得自己前路渺茫。
菊秋读出了她眼神中的惆怅,平日里虽寡言孤僻的菊秋,却能静下来观察漪澜斋中的每一个人。
“你不了解四姑娘,你若拥有和她同样的人生,你只会比她更狠绝。”风中的菊秋,那双淡漠的眼,静静凝望着漪澜斋的屋门。
叫起曹生娇的旧称时,菊秋并不是在为她辩白,而是将陈述事实。撇开眼前飘忽不定的碎发,菊秋开了口:“照她说的去做吧,你能活下去。”
“时候不早了,歇了吧。”菊秋语气轻轻,脚步轻轻。就连转身离去时也一样悄无声息。
芍春孤身站在庭院,将信将疑,却又别无选择。她也只能寄希望于菊秋今夜说过的话。抬手压灭庭中石灯两三盏,芍春推了房门,漪澜斋的夜依旧静谧。
...
晨起,心中堆积的事情太多,曹生娇这一夜睡的并不安稳。
她赤脚踩在床前的织毯上,在不经意看向窗台时,忽发现窗台上有阳光折射出的光斑。于是,曹生娇仔细去看,那块她求徐获取来的鸳鸯佩,就搁在那里。
曹生娇不知为何哼了一声,她或许是觉得自己赌赢了。徐获也一同入了局。
顾不上穿鞋,她赤着脚踩上冰冷的地板走向窗台。拿起那块鸳鸯佩,曹生娇望向庭后,眼神被恨意填满,她执迷不悟,如此一意孤行的走了下去。
当漪澜斋的门打开,她将伪装换上,朝院中的芍春说了句:“许久不曾给夫人请安,随我去趟倦春芳。”
“是。”芍春不再追问许多事情的原由。菊秋的话,她听了进去。
曹生娇刚迈下台阶,便听库房传来荷夏的叫嚣:“曹氏,你迟早是会后悔的——”
曹生娇还未发号施令,菊秋就先识相地开了口:“奴去将她的嘴堵上,您放心去倦春芳。”
曹生娇不再理会,走出漪澜斋向倦春芳去了。
刚到了院外,曹生娇瞧着院门虚掩,里头听着乱哄哄一片。她如常不通传便推门,院内却无人,曹生娇越往主屋走,就越听婴儿啼哭声越来越大。
“侧夫人?”平英急匆匆从前屋端着水盆走出来,正巧碰见曹生娇。
曹生娇笑着朝平英问道:“里头这是怎么了?”
“大小姐不知怎的,从昨夜里就开始发热,一直到现在都不见退。这会儿,夫人跟张姨娘正在里头。”平英说着焦灼地往主屋望了望,“这孙大夫怎么还不来?可愁死人了。”
“莫急,说不定在路上了。走,我也进去看看。”曹生娇装的一副关心模样,同平英一块进了屋。
“平英,可是孙先生来了——”主屋的门打开,云依还以为是平英带了孙籍过来。可抬眼一瞧是曹生娇,她就不作声了。
曹生娇见了这场面,嗔怪了句:“怎么?夫人瞧见是我来了,便如此怠慢。我可也是担忧着大小姐呢!”
云依因着徐柳南的病,已经是疲惫不堪。这会儿又来了位多事之人,于是,不耐烦地斥责道:“侧夫人,请慎言。”
她二人话语间争锋。张邯茵在旁,眼神一直关注着徐柳南,根本没空去理会。这曹生娇刚想转移火力,到张邯茵身上。就见屋门被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