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逢冬(111)
沈融冬晃了晃脸颊:“未曾。”
“幸好有好心人及时相助,”府尹笑道,“太子妃自有上苍庇佑,无论何时,都能逢凶化吉。”
沈融冬同崔进叮嘱过,莫要提起晏迟,见府尹的口中也未存着半个端王的字眼,她的心下暗暗松气。
府尹再出声道:“还请殿下同太子妃放心,那刁民已经被下官命人狠狠打上了五十大板,再押进大牢,他的苦头是吃不完了,还有上回的那群偷奸耍滑的山民,下官已让他们将银两尽数返还给波斯人,若是有还不上,下官命他们用其他猎物抵债,谅他们下回再也不敢这等耍弄小聪明。”
“如此甚好。”沈融冬笑了笑,没再有谈话的兴致。
府尹察言观色,旋即告退。
晏君怀待到四下无人注意,目光捉摸不透,语气微妙:“冬儿今日遇险,这般重要的事,为何不一早便向孤言明?”
“殿下政务繁忙,臣妾若是事事都要向殿下回禀,岂非是存心给殿下添扰?”
晏君怀微弯唇,没再出声。
时隔须臾,晏迟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换了身装束,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伤势。
沈融冬余光注意到晏君怀,明明他和晏迟是身形相仿的两人,可一人温润若玉,一人阴晴不定,是截然不同的人。
紧接着有人将那处奇观端上来,原来是一株兰花,兰花品性高雅,众人时常得见,可眼下这株兰花,它的花瓣上存着两种反差极大的颜色,翠绿与妃色相间,称得上是极其稀罕。
众人的眼光盯着那盆兰花,沈融冬也没见过,望上一眼,不免再去望第二眼,同时听见其他女眷纷纷低声交接,目光里俱染上新鲜。
“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奇花,难怪皇叔如此大费周章,”晏君怀看了几眼,笑着起身,“好花还需佳人衬,依皇叔看,在场之中这么多位佳人,它与哪一位佳人最为相衬?”
“本王粗犷,确实与这盆兰花不配,今日邀诸位赏花,亦是想为它重新寻到主人,”晏迟不动声色回,“既是太子提起,不若由在场的诸位一同帮忙看看,是哪一位佳人,最与之相衬?”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俱都不说话。
任谁都知道这兰花是奇观,可既不是金银珠宝,亦不是什么千年的灵芝人参,只能看看,若是将它贸然占了去,还要落得个抢风头的恶名,谁都不愿意落到自家人身上。
女眷们都害臊,惶恐多看一眼,便是自身遐想。
“不若这样,”晏迟忽然看向太子及太子妃这边,笑了笑,“是太子殿下提及的主意,料想太子殿下藏着别样心思,本王便替太子殿下说一句,天下间,还能有哪位佳人能比太子殿下身旁的太子妃更艳丽无双?太子殿下,本王猜得可对?”
晏君怀愕然一瞬,旋即捏着酒盏,一口饮尽,举起空了的酒盏,笑笑道:“皇叔说得在理,孤的确存了私心,竟教皇叔发现,孤自罚一杯。”
沈融冬捧了兰花,如同捧上烫手山芋。
酒过三旬,晏君怀离座,在端王府邸中的九曲游廊上颇费心思,时隔须臾,正好撞见离座归来的那人。
他站定在原地,从容有度,漫不经心,只等他过来,轻道上一句:“孤同太子妃青梅竹马,情真意切,皇叔若是艳羡,不如趁早迎娶正妃过门,也能拥有这般羡煞旁人的好姻缘。”
晏迟不明所以,未动声色。
晏君怀睨视着他,薄唇缓缓上翘,几乎看不出神情:“孤方才,其实是想替皇叔寻觅佳人,谁知道皇叔竟推到了孤的头上,皇叔莫非不知,太妃近日替皇叔操的心,已经多到数不胜数?”
“陛下同太妃近日来,的确是在忧心本王的婚事,不过此事,尚不宜操之过急,”晏迟风轻云淡,“更遑论,是让太子殿下忧心。”
晏君怀笑道:“孤也是为了皇叔着想,只等皇叔迎了正妃,孤会好好备上一份大礼,为皇叔亲自庆贺。”
晏迟没什么好再同他谈,方要同晏君怀擦肩而过,旋即听见他压低了声,用上更为刻意的语调。
“冬儿,不是皇叔能肖想的人。”
晏迟轻掀眼帘,游廊前方的一根红木柱子后,躲藏了一道纤细的身影,素色的裙角露出一片,随后又被手拽拉着,小心翼翼扯了回去。
他不免勾起薄唇,却又转瞬别开眼,当作是未曾看见。
他回眸,淡笑问:“是吗?”
晏君怀这时再道:“冬儿幼时,是孤教她练字,是孤为了她编织蛐蛐,是孤护着她,宠着她,是孤在冬儿落水时,拼着性命救了她……”
他估计是喝醉了,说出的话,愈发不见条理。
“太子糊涂了,”晏迟悠悠,提点他道,“太子幼年时,未曾为了太子妃意外落水,是太子得了温病,烧得神志不清,将他人的戏言,揽在自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