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南枝+番外(235)
上个月,嘉懿院有个小厮贪嘴吃了两杯酒,酒后与旁人嚼舌头,说二爷曾以沈家女为外室。周沉将那小厮杖责一通,还未等发卖,那人就病死了。
赵玉屏领着周妤画她们的仙娥群芳图,这幅画已经花了许多时日,今日刚好完成线稿。
二人将画稿收了,又一处吃点心。因是孝期,赵玉屏自己不食,只看周妤吃。赵玉屏爱热闹,与周妤一处总觉得冷清,若是阿筠在,那真可谓十全十美。
不过周二郎对阿筠不好,和离才是幸事。
周妤也有同思,低头看着自己戴的荷包。
“她离开你家不是坏事。”赵玉屏安慰她,“你哥哥待她很不好,还娶了旁人,所以她才离开的。”
周妤点点头。
周季今日亥时才归,赵玉屏一直在等他,此时见周季神色倦怠,偏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发生了何事。
等熄了灯,周季才小声叮嘱她:“这几日……城里像是不太平,你若无事,便不要出去了。”
赵玉屏道:“我也无心出去,还在大娘娘孝期呢。”
“你身边的人也先别出去了……”
赵玉屏听出几分不对:“城里出什么事了?你今日到底为何闷闷不乐?”
“我今日与王寿吵架了。”
“王寿是谁?”赵玉屏从未听过此人,“与你一处办事的吗?”
“不是。”周季想到此事,难过至极,“父亲叫他……”
赵玉屏听得糊涂,又见不得周季难过:“你在外面无须怕谁,天塌了还有我替你撑着的。”
“我不是怕他……”
“所以那人是谁?”
周季怕自己将事情讲了,赵玉屏会气得睡不着。他替她拉了拉被角:“昨夜你又蹬被了,若不是我发现,可要着风寒了……你这毛病要不要叫大夫来瞧瞧?”
“大夫哪看这个。”赵玉屏道,“若能治这个,阿筠早替我治了。”
“其实我一直好奇,汴京人家都不愿与沈家相交,怎么你与她这般要好?”
“我们这叫总角之交。”提起沈若筠,赵玉屏可谓眉飞色舞,“我母妃说,人与人之间是讲眼缘的,我第一次见阿筠,就有些喜欢她。”
周季想起自己第一次见沈若筠的场景,一时不好接话。
赵玉屏也想起小时候的事了,“你还记得在女学的事吗?”
“记得呀。”周季道,“回来挨了好一通罚呢。”
“你呀。”赵玉屏嗔他,“好好的,做什么要欺负女孩子?你以为沈家的女孩好欺负么?”
周季不好意思:“当时我哪想得了这样多,只听家里的长辈姊妹都说她如何如何不好,心下有气罢了,且当时人人都捧着我,她连正眼都不带瞧的……故才冲动了。”
“因着你欺负他,我当时也不喜欢你。”
“那现在呢,现在喜欢吗?”
“这有什么好问的呀。”赵玉屏把头埋进被衾中,瓮声瓮气,“我怀疑你是个傻的。”
周沉在城内布防,周季也要跟着去。赵玉屏送他至二门,见他袖口不齐,低头替他理了。
赵玉屏搜肠刮肚想说些话,只想出一句,“万事小心。”
周季想笑她却又不敢,叮嘱她道:“若我晚归,你就不要等我了。”
周沉在临时搭建的军营见他,将一份车辇图递给他,“你来得正好,这是去寿春府的路,先看看。”
周季接过车辇图,有些不知哥哥何意:“……父亲与我说,要去议和了呀?”
“辽人不可信。”周沉下定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若你是耶律璇,眼下汴京的富贵唾手可得,你会同意议和吗?”
“这也不一定。”周季把父亲昨晚与他说那一套话,又讲给周沉听,“辽人粗鄙,无这样深的心机,且他们没有治理能力,不然也不会选沈将军而弃冀北……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银粮,他们自会回到北边的。”
“父亲想的是既然打不过辽人,设法求和保大昱江山……而我以为,眼下要紧的是要保证官家的安危。”
周季不知道听谁的:“若官家弃汴京而逃,也太难听了。”
“总比被俘好。”周沉道,“辽人既到此地,肯定是要进城的,不可能放过汴京。”
周沉想着,父亲已位同丞相,只手遮天。他若想在此时表现,便只有击退辽军和保官家安危这两条路可选。
他需要赵殊的信任,需要不再被父亲掣肘,好与蒲家谈判,与梅娘和离。
周沉打定主意要劝赵殊离开汴京,可他的时机选得不好,赵殊刚收到呈报,辽人已答应退兵,只是索要白银数量仍在商谈。
“汴京之困已解了。”赵殊略过白银,心下松快,斥责周沉,“朕乃大昱天子,若是仓皇出逃,像个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