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娇(56)
看样子还挺熟练。
娇珠突然就记起了她第一次在邺城见到延肆时,这疯狗当时好像还编了几个小辫子一并和马尾绑在一起了。
那难不成也是他自己编的?
呦呵,还挺爱美嘛。
女郎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副某人乖乖坐在镜子前费尽心思抓耳捞腮地给自己编小辫子的景象,一时之间有些克制不住地“扑哧”笑出了声。
这未免也太娇了些!
延肆正理着自己的头发,听到了娇珠的笑声后立刻转过头,而看到小娘子睁着那双亮晶晶的杏眼正上下打量着他后,延肆敏锐察觉到她是在笑自己,顿时脸皮一烫。
“笑什么笑,没见过男人梳头啊!”说罢便转过身子去不让她看。
呦,还害羞了。
脸皮厚的都能扛在肩上满大街跑的人,竟然还会害羞呢。
娇珠腹诽几句,随后便对着铜镜欣赏起自己的美貌来。
延肆别扭地梳完头,别扭地穿好盔甲,最后别扭地被小娘子送到城门口。
天色依旧昏暗,城门的两侧的火把在漆黑的晨色里十分显眼。
褚沅和另一个身着软胄留着络腮胡的高大男人正在站在城门外等候,这会儿见延肆和娇珠出来,忙上前行礼。
“主君,人数已清点完毕,可随时出发。”高大男人朗声道。
大队骑兵正候在城门外,远远望上去黑压压一片,气势逼人。
娇珠看了说话人一眼,微微好奇,褚沅她在宫里见过,这个壮汉倒是没见过。
延肆满意地点了点头,最后转头看向娇珠,清了清嗓子,眼眸黑浸浸的。
“我走了。”
“主君一路走好。”小娘子皮笑肉不笑。
延肆还等着娇珠继续说些什么,可那娇娇女郎只是慢悠悠地打了个呵欠,然后便一脸认真等着他出发的模样。
火把明亮的火光映着她的脸,十分温柔甜蜜的样子。
“你——”延肆有些梗住,随即掀眸狐疑地瞥了一旁的胡羌一眼。
明明以前胡羌出征前,他那妻子总是跟跟他纠纠缠缠好一会儿,又是嘤嘤抹泪,又是千叮咛万嘱咐的,最后总要褚沅去催他,胡羌这厮才匆匆忙忙上马归队的。
察觉到主君的不善视线,胡羌挠了挠后脑勺,求救似地看向了身边的褚沅,眼睛猛眨。
主君看我作甚?
褚沅猜到原委,偷偷勾了勾唇。
胡羌被褚沅笑得心中一紧,莫名有些肝儿颤。莫不是他昨日在校练场偷懒被发现了,主君看他不顺眼,想揪他出来开刀吧!
胡羌瑟瑟发抖,正欲开口求饶,谁知那喜怒不定的主君的视线竟是慢悠悠地扫了他一圈,最后才看着他凉浸浸道:“胡羌,你夫人呢?”
胡羌虽惊诧延肆还会关心他夫人,但还是战战兢兢回道:“主君,内子腹中胎儿已有八月,属下便让其在家安心养胎,莫要来送行了,现下天寒地冻的,免得让寒风吹坏了身子。”
他与妻子恩爱十分,每每征战前昔,妻子都要亲自送他,可这些日子妻子身子愈发重了,出行多有不便,胡羌实在心疼,便不让她出来送行了。
延肆听罢,目光回落在了娇珠平坦的小腹上。
他一月前曾见过胡羌的夫人,怀胎七月的妇人,已是大腹便便,肚子里宛如揣了个西瓜。一想到几个月后,娇珠的肚子也会揣起西瓜,延肆心里不禁有种奇异酸麻的感觉。
胡羌说他妻子不能吹风,杨娇珠好像身子更弱些,应当也是不能吹风的。青年垂下眼睫看向面前的裹得很是厚实的女郎,忽然心虚了一瞬。
嗯……今日好像起得确实有些早。
而娇珠则听到那位名叫胡羌的络腮胡壮汉说他让自家夫人留在家里歇息不用出来送行之时心中顿散怒气升腾,心里更是暗骂了延肆几句。
别人心疼媳妇冻着,可他呢,一大早地就把她从被窝里挖起来!看看别人,再看看你!活该没媳妇儿疼!
延肆对上小娘子嗔怒微怨的眼神,虽然颇为心虚但还是不服气地挑了挑眉。
他是主君,他想怎样就怎样。
娇珠见他这副模样更是气极,但面上却还要做出柔顺依恋样子,于是女郎朝延肆温柔浅笑,心中骂了一万句老狗比。
而小夫妻俩此番视线纠葛落在褚沅和胡羌眼里,便是缠缠绵绵地腻歪呢。
最后褚沅看看微明的天色,突兀得干咳了一声,出声提醒道:“主君,咱们该出发了。”
延肆点了点头,又深深看了一旁的小娘子一眼。
娇珠挤出了几滴泪,压抑住心中的激动,朝他柔声道:“主君战必胜。”
寒风吹得娇珠额前的青丝微乱,延肆忽然抬手,将女郎的头发拨到了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