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娇(55)
延肆见她这副模样,眼底微愣,继而有些迟疑地开口试探道:“你生气了?”
“主君说笑了,妾身如何敢与主君置气呢。”娇珠朝延肆抿唇柔柔一笑,“天色也晚了,妾身就先歇息了。”说罢女郎便自顾自地躺进了被窝里,转过身去对着墙壁,徒留一个娇小的背影对着延肆。
延肆默然。
难道是方才他嘲讽杨世林惹她不高兴了?
也是,杨世林是她亲爹,她不高兴也是自然的。
呵,可是这又与他有什么干系呢?
思罢他便也躺到了榻上,转过身去背对着娇珠。可他虽老老实实躺着,望着小案上那跃动的烛火,胸口却总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似的难受的紧。
良久,烛芯烧得噼啪一声,火苗似乎更旺了些。
延肆不耐烦地蹙眉,“杨娇珠,你去把烛火熄了。”
他开口,身后却传来少女轻浅的呼吸声,似乎睡熟了。
延肆只能强闭上了眼,可脑海中尽是女郎方才那副怅然若失娇弱模样……
最终还是不堪其扰,他转过了身去,望着娇珠的背影,良久,终于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小女郎的肩膀。
“杨娇珠。”他唤了一声。
女郎并不搭理,甚至还将身子被窝里缩了几分。
“杨—娇—珠。”延肆压低声线,又叫了一遍。
女郎直接伸手捂住了耳朵,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
延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半起身来大掌握住了小娘子的肩头便将其猛地朝他的方向转了过来。
只见小娘子紧闭着眼,薄薄的眼皮和圆润的鼻尖呈出浅浅的淡红,白嫩的脸颊上还挂着两抹泪痕。
延肆看到心中又是一窒。
还真是娇滴滴的,说两句就流金豆子。
“你想去便去,我准了行不行。”娇珠耳边传来那人的话。
小娘子听到但还是闭着眼,只是娇气地哼哼:“真的?”
“真的真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人含糊一顿说完话,随后便跟火烧屁股似的飞快地转过了身去,背朝着娇珠,语调硬邦邦的,“我睡了,别打扰我!”
得到此话的女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望着延肆的背影,娇艳的小脸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呵呵,跟她斗,小土狗你还嫩了点。
再见,老狗比。
哦错了,再也不见,小土狗。
察觉到背后灼热的视线,某个闭着眼假寐的人的耳廓更红了。
他就知道,她还是舍不得他的。
……
翌日一早,天边呈着的阴霾的鸦青色,院子里都不见几分光亮。朦朦胧胧中,娇珠睡得正香却被刚穿好衣裳的某人从热乎乎的被窝里挖了起来。
“我都要出征了,你还竟然还睡得着!”延肆连着被子将睡得死沉沉的小娘子一把提溜起来晃了晃,拧着眉头,神色十分不满。
“主君辛苦…主君路上小心…主君战必胜……”小娘子闭着眼哼唧,身子软哒哒地随着延肆拉扯的动作左摇右晃。
大有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摆烂之状。
延肆气不过,作势要将娇珠的棉被掀开。可才刚伸手扒拉开了一角,便瞅到女郎的那松散的衣襟,以及已经露出了一抹胭脂色的小衣。
还有那羊脂玉似的肩膀,他的指腹也不小心触到了一片滑腻温热。
十九岁的少年像碰到火炭似的连忙松开了手,可随后涨红着耳根依旧不甘心地继续喊着。
“杨娇珠,你赶紧起来!”
“再不起来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耳边犹如魔音灌耳,娇珠苦不堪言,忍着一肚子的起床气终于慢吞吞地睁开了眼。
掀眸见到窗外的天空还灰蒙蒙的,娇娇女郎就更气了。
神经病啊!是你打仗,又不是我打仗!
看到小娘子垮着一张俏脸,某疯狗顿时心满意足了。
“快穿衣裳,一会儿送我出城门。”他催促。
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娇珠深呼了一口气,心中略作自我安慰,最后仰起那张娇艳小脸抿唇微笑:“主君稍等,妾身这就更衣。”
你大爷的,姑且再忍你最后一次。
反正过了今天,她很快就会自由了。
青黛和阿枝早已在门外侯着,这会子听到屋内的动静,连忙进屋内替娇珠梳洗打扮。
娇珠坐在梨花木的妆台前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任由着青黛替她梳头,闲暇之余微微掀眸打量着窗户那边的延肆,这才稀奇地发现他的头发原来都是自己梳的。
宽肩窄腰的高挑少年站在窗边,一手抓着他那把厚实乌漆漆的头发,一手拿着暗红色的系绳一头,另一头用尖牙咬着,高高朝发上绑了几圈后,最后利落地打了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