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帝王家+番外(94)
他未曾见到那藏蓝布料上的血迹,那布料颜色深,根本看不出端倪,而他只有臧宓一个女人,也并不知处子该是什么样子。
而臧宓,自经历过那样的遭遇,心头一直自卑,只觉得除了那点血,身子实则脏污不堪,并不能大言不惭自己在与刘镇成为夫妻之前,纯洁如一张白纸。
为一个人患得患失到自己厌弃的地步,不断去猜测揣摩他的心意,不断去猜忌接近他的女人,这样的日子令人生厌。
她有些厌倦,想及时抽身,再做回那个轻盈明快,心无忧虑的自己。太强烈而得不到同等回应的情愫,耗得她内心荒芜颓靡。
因此整理好衣衫之后,臧宓甚至还能笑着与刘镇道别:祝君往后能同某个人白头到老。而我们……潮水来临之后,被困在涸泽之中的两条鱼也该相忘江湖,各得自在。”
她从他面前擦身而过,在心中默默与这段情,与这一段经历特殊的自己告别。本以为可以快意洒然地转身离去,眼睛里却不由再度无法自控地沁出泪来。
但那没什么,与过往割舍,总是会疼的。疼过这一段,咬牙捱下去,也就涅槃重生了。
在她身影将从假山后转过去时,刘镇大步追上来,一把拉住她手腕,沉声道:“我对你从无二意。”
见臧宓面色淡淡,并不肯相信的样子,只把她的手拉到自己胸膛前,按在沉稳跳动的心脏上方:“我早说鱼会相忘江湖,那是因它只是禽|兽之属。人亦有衣冠禽|兽,可我向来不与禽|兽为伍。”
又脱了脚上靴子在地上踩两脚,蹭了许多泥土在脚上,反问她道:“脚上沾了些脏东西,我便不是我,合该抬去府城河扔掉吗?阿宓,我晓得你心中恨极了当日玷|辱你的人,你又何必拿他来刺我的心?”
臧宓听他此言,眼中顿时泪如雨下,却不愿再在他面前哭,只拿绣帕捂住眼睛,无声抽噎。
刘镇见她如此,揽着她肩头紧抱在怀中,吻着她头发道:“我晓得你最是心软,又深爱于我。定是方才那兔崽子与你说些我的谗言,叫你对我心生猜疑,才来与我离心。”
臧宓将脸埋在他怀中,好容易控制住情绪,将脸上泪痕都擦在他胸前衣襟上,摇头道:“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
“……患得患失,心生猜疑。想着与其日日陷在猜忌之中,不如与你早别离。”
她总算肯与自己说真心话,不再拿言语刺他,刘镇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只将脸上胡茬刺在她桃腮上,轻啮着她耳垂,咬牙道:“所以什么样的过错都要推到我头上,还诬赖我另寻新欢了?”
臧宓抬目嗔他一眼,面上生了薄红,嘴犟道:“原就是你的错!你若早些来哄我,我何至于就这样心神不宁的?”
刘镇见她无赖,半是不满半是衔恨:“我还等着你来慰劳我。我在外头奔波两月,每日里将脑袋别在裤腰上,才好早些回来娶你。结果你非但不肯来多哄哄我,还给我使脸色,拿刀子戳我的心很快活?”
臧宓再说不出话来,只得抿嘴瞪他一眼。只是这一眼含情带俏,看得刘镇又有些心热。
“问过你爹娘没?娶你需得要多少聘金?”
刘镇拉着她的手,一路往外走,一路问她。
臧宓此时却羞赧起来,脸红到耳根里,抬眼见秦宝儿与孙丽娘仍在凉亭里,忙要挣脱他的手。刘镇却偏偏不肯放,只眉目含笑,低头侧目来看她。
“既是不放心我,合该早些过门来。这回入京,庐陵公与天子都有赏赐。有的我拿来与弟兄们分了,但手上留了些银子,打算在城中买一间宅子,再迎娶你过门。”
臧宓哪晓得聘金该要多少,也不知她娘会否因刘镇如今水涨船高而敲他一笔,因此只提点他道:“我家中当时为哥哥娶嫂嫂,总共花了约莫三百两上下。”
刘镇脸色微变,朝中确曾赏下千两黄金并一些生绢锦缎之类。但他自忖这功劳却绝非他一人独占,乃是一众将士同生共死,浴血奋战而来。因此换了银两来,重赏了麾下数千将士,平日又有些人情往来,因此而今手上只留了一百两银子。
更要命的是,在宜城置一处院子,不过几十两银子的开销。他原以为这娶妻再花销几十两出去,也尽够了。听臧宓之言,才晓得这点钱,竟是远远不够。
可他此时生怕臧宓再生误会,以为自己不愿多花钱娶她,也不敢与她直言,只点头含混着答应了。
方才他两个到假山背后之前,一个怒恨难抑,一个怨怼满腹。不过盏茶时分出来,臧宓眼尾发红,尤带啼痕,鬓发微乱,连襦裙似乎都重新系过。而刘镇脸上神清气爽,眉目生晖,显然心情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