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捅了皇帝一剑(253)
乔岱本因雁晚的威胁毛骨悚然,他清清嗓子,颇为鄙夷地向这人道:“这位兄台,我在讲我们庄主顶尖的剑术,你居然只关心她的私人感情?人活一世,不能只关心风月故事嘛!”
雁晚亦寒声解释:“我没有七八个相好,我只有一个。”
她冷着容颜,方才看热闹的男子立刻知道她惹不起,便畏首畏尾地缄口了。
招收弟子的场所定在演武场,这是雁晚颇为熟悉的地方。她在此处摔倒过无数次,无意弄伤自己无数次,可她坚持挺了过来,并成为了今天的自己。
雁晚留下来帮忙,未过多时,傅纤纤便抱着一个扁平的黄杨木盒子前来寻她。
阔气的傅掌柜神神秘秘地把盒子放进雁晚怀中,低声笑道:“晚晚,你没有找我家的裁缝铺做衣裳,我很伤心。不过,你找的这家铺子,是咱们云州最好的裁缝铺,倒情有可原。我喊它们的喊掌柜一声三姨……”
傅纤纤的家业大,母家出了许多商人。即使她与云州城所有的生意人沾亲带故,雁晚也不会诧异。
“三姨一听是我的姐妹做衣裳,特意减了你二十两银子的尾款。现下,你只需付一百五十两的尾款啦。”傅纤纤摊开双手,笑眯眯地问雁晚索要银子:“来,交给我罢!我妥妥贴贴地把银子交给三姨!”
“我还是亲自去送银子罢!”雁晚抱起黄杨木盒,欲阔步离开演武场。
傅纤纤见状,赶紧手脚并用地往她身上攀,嗔怪道:“你不信任我,你觉得我会私吞我三姨的银子!你好过分!”
“我没有不信任你。人家帮了我大忙,我得亲自道谢。”
“原来如此!”傅纤纤终于罢休,从雁晚脊背上跳下来:“那你去找黎某人罢,我替你留在演武场帮忙。”
江允抛弃了从前的身份,用回了“黎信之”此名。
山庄中人打趣时,要么唤他为“姐夫”“妹夫”,要么戏称他一声“黎某人”。
雁晚回到小院时,发现院中竟多了五个巨大的箱子,以及一个面容冷峻的暗卫。她走到江允身边,看向司影:“你来送东西?”
“是,”司影略一点头,“陛下命我把公子的东西送过来。”
江允已与旧属攀谈许久,便不再留客。他向暗卫颔首,道:“辛苦你了。”
暗卫很快离去,院中仅剩一对眷侣。
“手里拿的什么?”江允盯着雁晚怀中的木盒子,心里预感隐隐。
“先不能告诉你。”雁晚快步把木盒放进屋里,又兴冲冲跑出来:“我帮你把箱子搬进屋。”
两人合力搬箱进屋,雁晚累得趴在大箱子上,手还不忘拔下箱子的闸栓:“里面装了些什么?我要看看。”
江允心头一颤,慌忙阻止道:“你还是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长姐把我留在宫里的东西收拾打包,给我送来而已。”
“不行,我就要看。”雁晚飞快地吻他一口,弄得他头脑发昏,趁机掀开了箱盖。
第一箱,装着江允的衣物。他从前养尊处优,一件衣服穿几次便扔了。而这一箱绫罗绸缎制成的崭新衣裳,居然是江卓特意命人做给弟弟的。
“你长姐真奇怪,她待你到底是好,还是不好?”雁晚困惑地拿起一件绸衣,搁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两下:“她毒垮你的身体,却还记挂着做衣裳。”
其余的箱子中,装着些琐碎的东西。譬如,江允珍藏的各式宝剑与女子首饰。雁晚曾从文璧口中听到过这些东西,今日一见,才知晓江允往日有多“闲”。且她亲手做给情郎的木梳,也在其中。
“这些我用不上呀,三郎。”雁晚捡起一根碧玉簪,插在自己发间,笑道:“最后一箱最轻便,我看看里头装了何物。”
江允无可奈何,只能任她检查。
最后一箱里,放着江允珍藏的字画与文房四宝,件件价值不菲。而当雁晚打开一个精致的匣子时,江允却突然变了脸:“姐姐,还给我,你不能看!”
雁晚看清画卷上的女子后,亦神情一变。她推搡着面色绯红的江允,朗声笑道:“啊!居然偷偷摸摸画我!还画了这么多!”
“人家没有偷偷摸摸……”江允低下头,鲜活的心狂跳不止。
这一匣子画,自他还是景王府的主人时便开始积攒。到了如今,足有两三百张。他的画笔下,雁晚仅有背影,长发轻扬,身姿挺拔,腰间负剑。
“这里面又是什么?”雁晚欲打开最后一匣东西时,江允已不再阻拦了。
满满一匣纸笺,字迹工整,纸边泛黄。
“我写的信,和一些乱七八糟的随笔。”江允揽住雁晚的肩,在她耳畔温声道:“你已看过我的画,不妨再看看我的字。长姐看见这些东西,必定笑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