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奴无情(5)
他看着马车并无规制,也没猜出来人的身份,又稀罕这惊世的美貌,怎会没在荥阳城扬名。
“承王管事关心,小女子是宫家老夫人手下管事的亲戚,家中失怙,前几日远来投亲,未料连日大雪,先头的炭已经用完又不好再要,才出来寻摸何处可以买炭。”
管事亲戚?
王良没想到这么个仙女竟和他身份差不多,笑得更加亲和:“原来是老夫人房里的姑娘,姑娘实不须怕,老夫人一向是宽仁的,若是姑娘不好开口,尽可说下自己寄住何处,我就是管府中置炭的,亲自给你送去也不妨事。”
他的心思一下就活泛起来了。
原先觉得奚容已是美极,但那到底是二公子的丫鬟,娶回家的可能不大,如今新来个地位低微的姑娘,这不趁没被哪个公子瞧去之前把人拿下?
打着算盘的王良又说了一堆话,作出一个热心肠的大哥模样,将姑娘家的情况都问了个遍。
宫秋庭将他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被这眼烫心热的蠢驴盯着,他恬淡面色半点不变,早已打算好了这人是个什么死法。
嘴上随意应了几句,王良当即硬塞了一小筐炭在马车前室,又答应了明日还要往他住的地方送,看来是要确定仙女儿住的地方,以后也好常去打扰。
宫秋庭关上车窗,马车外还响着王良的说话声,他已经靠在枕上,闭目掩盖眼底的不耐和凶戾。
奚容知道这王良只怕要遭大罪,却没想到二公子会特意为着一个人出门来。
“公子为何要教训这个王良?”她不觉得这种小人物会引起宫秋庭的注意,还值当他换上女装走这一趟。
“梨儿在意这人?”声线恢复如初,明显地冷冽了下来。
奚容如实相告:“并未见过,只听传言这人打听过我。”
凶煞之气压抑下去,他重又眉梢含笑,说道:“公子我还当是什么有情人打听梨儿的事,原来也是个见色起意的混账。”
他果然知道了。
奚容忽然想到那个受罚的小丫鬟,莫非是她从春烟那听到了谣言,想趁着送醒酒汤的功夫听听宫秋庭的口风,没想到在寒天雪地里被罚跪在了庭院之中。
“天下男人有什么好东西,朝三暮四,今日打听这个明日打听那个,梨儿你且看清了,别被外头哪个野男人迷惑了去。”他话里竟有了苦口婆心的意味。
奚容不解:“公子不也是男子。”这不是连自己也骂了进去嘛。
他不答,却将斗篷都甩到了一旁,顺着靠枕滑了下去:“你的本分就是待着公子身边,保你这辈子什么亏也吃不着。”
这辈子几个字搅得奚容有些慌张,她蹲身去捡滑落的斗篷,负气问:“所以公子费这周章出门就是为了这个王良?”
宫秋庭不认:“公子我像这么闲极无聊之人?那王良不过是偶然遇上的。”
话说完还不解气,捞起那纤柔的人扣在身侧,轻咬着她的耳垂出气。
奚容以前没被公子这么对待过,暖热的鼻息喷洒,她蹙紧了眉,双睫如蝶翼颤颤,揪紧了手中的斗篷。
公子到底是长大了,动作越发亲密,她反抗不得,频频找借口避开也快不管用了。
宫秋庭却喜欢她此时的神情,可到底不是亲近的时候,又亲了亲娇嫩的脸颊,才慢慢将人放开,此时马车又停下了。
他让奚容先下车。
她掀开帘子,就发现那筐炭不见了,大概是半程被吉光丢了。
下了车就看见头顶的挂着“玄清观”的匾额,面上不禁浮现讶异,公子怎么会来这里?
戴着帷帽的宫秋庭很快跟着下马车,她忙敛下神色,小心地跟在他的背后走了进去。
“公子为何来此?”
那帷帽微侧向她:“你知道这里?”
奚容忙答一句“不知道”,也不敢再多问,生怕被宫秋庭察觉到什么。
大雪的天出来走动的人少,但玄清观的后院却并不冷清,奚容跟着公子一路往前走,宫秋庭并不是闲逛,而是目标明确地去了后院。
那里正办着一场清谈会,坐在檐廊下的男子温文尔雅,说话间让人有清风徐面之感,他正是这次办了这次清谈会的言清先生,更是这间小小道观的观主。
言清先生在荥阳并不出名,清谈会更是少有人知道,算得上是秘辛,盖因……来听的皆是女子。
后院里有二十几个女子,相貌打扮不一,衣饰不凡的大都戴着帷帽,各自坐得并不挤挨,更不吵闹,只有言清先生温润的嗓音在落雪的庭院中萦绕。
宫秋庭虽然身形颇高,但一身女儿打扮并不突兀,他拣了末尾的位置坐下,奚容赶紧低下了头,不愿言清先生在这时候认出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