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夫君琴瑟和鸣(61)
泠琅赧然道:“夫君呢?现在还拿得动剑吗?”
她仰起脸看他:“你帮我涂药,我度你真气,十分合算。”
江琮默了一瞬:“我昏睡的时候,你也曾为我度过气?”
泠琅点点头,而后转过身,慢慢解开自己胸前系扣,衣料滑下,裸露的背部顿时感受到山间凉意。
她满不在乎道:“是啊,不过就一次,心血来潮而已,不用太感激我……”
仿佛能感受到身后那道视线,她抬起左手,将散落在背后的头发拨到身前,发丝扫拂过肩头,第一次让她觉得有奇妙的痒。
很快,后腰那片一直隐隐作痛的肌肤也得到了缓解,清凉与滑腻再次覆盖了上去。她感受到他指尖的形状,不算柔软,指甲修剪得很浅。
这个过程不长不短,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嘲讽,威胁或是调笑的话都没有说,空气中安静极了,只有淡淡香气浮沉,晨光透进帐帘晃动。
直到衣料重新覆上身体,她理好衣襟,回过头,看到对方已经离开。
她撑起下巴,漫不经心地想,她身上如今也有他的味道了。
不过两句话,便能反应出来自己曾在他身上度过气,同聪明人说话办事,果然还是痛快许多。
泠琅翻看自己的掌心,那里被包裹得很好,柔软熨帖,她很少有对自己的伤势这么上心的时候。
从前因为不想让李如海知道,所以有什么都往肚子里咽,早已习惯了草草处理后独自熬过,后面也不再关心这些。
她对痛楚有很强的耐受能力,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
空手夺兵刃,总好过兵刃落在自己身上,这个道理很好懂。
她嗅闻着手中芬芳,慢慢地想,这潭水真的够深,她稀里糊涂一脚踏入,看起来已经很难抽身。
不能抽身,就把水搅得更浑一点。
他们互相挟持着对方的把柄,也有让各自觊觎的筹码,这种情况下的合作简直完美到世间难有。
她就是有自信,自己最后是占便宜的那个,就像能用几段睡一觉便能复生的真气,成功换来千金难寻的兰蝎药膏。
兰蝎,食兰草而生,有凝血舒缓功效,生于岭南山脉之中,极难寻得。
她从前就有点怀疑,现在终于确信,侯府中擅长伪装表演的远远不止她一个,有人藏得更深,更久,怀揣的秘密比她更耐人寻味。
这实在太有意思了,虽说危险仍隐蔽于暗处,但同他能带来的趣味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泠琅从未对刀以外的东西焕发过如此强烈的探索欲,像一尾在深海中游荡了太久的鱼,终于在苍茫幽暗中觅见了同类。
它带来的是啃啮还是抚慰,统统不重要,它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吸引的意义。目的地相仿,能纠缠着搭上一程,去往更未知浩渺的海域,便算值得。
泠琅起身,走入外间,绿袖已经候着了,女孩儿慌忙迎上来,脸上是熟悉的关切。
她笑着,从容应答种种问题,又是那个娇婉温柔的侯府新妇,挑不出半点差错。
梳洗罢,又用上早膳,泠琅慢吞吞喝着碗中清粥,忽略绿袖欲言又止的表情。
对方还是开口了:“少夫人,世子他怎么不同您一起,是不是还在闹着气……”
泠琅叹了口气,道:“男子心,海底针,你问我我又该问谁呢?”
绿袖泫然道:“您的手昨天划破了,奴婢也没及时瞧见,如今吵架,奴婢又出不出什么主意,真没用,呜呜呜……”
泠琅忙安抚她:“横竖是我的不是,怎能怪到你身上?”
念着身边还有其他侍女,她又添了一句:“待会儿世子回来,我好生向他道歉赔罪,这一茬便过了罢,不必忧心。”
嘴上说着要道歉赔罪,做小伏低的世子夫人,在两刻钟后却将茶盏掼在了地上。
她指着心如海底针的世子,气得双颊通红。
“这么大一个人你都看不住?青云会都是吃白饭的?”
第27章 狭路遇
江琮的手停在空中。
片刻前, 还有一杯茶被他握着,可还没送到嘴边,便被一个怒火冲天的小娘子一把夺过, 摔碎在地上。
略作停顿后, 他从善如流地端起桌案上另一杯,施施然饮了起来。
小娘子瞪着他:“那是我的。”
江琮回应道:“嗯。”
她好像已经气急败坏:“我喝过了!”
他耐心道:“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泠琅恼怒地说,“你好歹一个分舵舵主, 怎得连个老头子都看不住?”
江琮吹了口茶面上的热气:“我何时说过我是什么舵主?”
泠琅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你当我是傻子?事到如今,还想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