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的掌心娇(33)
孙嬷嬷听得太夫人那阴恻恻咬牙切齿的语气,她背脊发寒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不再敢放肆再多问。
深夜,梆子声打了数下。
辅国公府怡沁园客房,郎中诊完脉开了方子后,相继告辞。
帐中柳柔婉则装着一副腹痛难耐的模样,虚弱无比闭眼躺在榻上,方晏儒坐在一旁,低垂的眸中泛着沉沉暗色,让人窥探不出其中丝毫情绪。
“晏儒,妾就算被夫人记恨,哪怕用命去换,也要保住腹中,我们的长子。”柳柔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方晏儒。
这时候,小厮默岩候在厢房外低声禀报:“世子,急事。”
方晏儒毫不犹豫起身出去,默岩神色慌张同他耳语了几句,这瞬间方晏儒脸色大变,连衣裳都来不及整理,匆忙离去。
床榻上,朦胧纱帐被人从里头挑起,柳柔婉慢慢坐起身来,除了双颊依旧红肿外,哪里还有什么动了胎气腹痛难忍的样子。
贴身丫鬟桔梗见她起身,赶忙端出熬好的躺好递上前:“姑娘,这是郎中开的安胎药,姑娘可要用些?”
柳柔婉接过药碗,转手倒进一旁的盆栽内,她咬牙冷笑:“那慕氏,我倒是小瞧了她的手段。”
桔梗赶忙伸手接过药碗,担忧道:“姑娘下次可千万别拿腹中的小公子去赌了,这慕氏的手段,实在狠辣,与外头那些顾忌名声的贵女不同。”
“那慕氏确实厉害。”柳柔婉狠戾一笑,伸手慢悠悠抚摸着越发显怀的腹部,眼中神色疯狂无比,“但那有如何,正室之位我势在必得。”
她不禁想到当年与方晏儒在书院门前初识。
那日天光明媚,他坐高头骏马上,翩翩公子英姿飒爽,成了高高在上,她不可攀得的月光。
后来她得知这人竟与她家兄长竟是同窗,她就寻了送衣送饭的名义,时不时去书院偷偷见他,终于有一次让她寻得机会,失足落水,以没了清白的理由,顺理成章成为他悄悄养在府外的妾室。
从那以后,柳柔婉处处谨小慎微,事事以他微天,温柔小意,素手羹汤,无时无刻都在装成他喜欢的模样。
后来,他渐渐对她不设防心,会同她抱怨朝堂琐事,也会偶尔提及家中那位身份地位金尊玉贵,也令他不喜,但不得不娶的正妻。
直到有一日,方晏儒醉酒寻她,把她压在身下,疯了一般宣泄这些年的隐忍中压抑的情绪,在精疲力竭后,趴在她耳边,同她嘲讽笑道:“我与慕氏成婚近三年,竟从未同房。”
也是那一夜,柳柔婉悄悄倒掉避子的汤药,怀上腹中这个孩子。
想着过往,她在屋中慢慢踱步,对上丫鬟桔梗担忧的眼眸,得意又嚣张道:“你放心,那慕氏至今无子,是世子成婚三年从未碰她半分,那般令世子厌弃的人,又如何争得过我和我腹中的辅国公府长孙。”
“那正妻之位,我势在必得。”
第14章
元康十一年,八月未央。
乌云翻墨遮天蔽日,黑压压的玉兰枝头,暮蝉苟延残喘,眼看暴雨将倾。
大燕皇城百尺宫樯檐牙高啄,碧瓦朱甍,无数宫婢内侍步履匆匆,从叠叠曲折回廊间穿过,最后屏声静气,停在重兵把守,窗门紧闭的大明宫外。
“殿下。”
西风躬身上前,压了声音禀告:“陛下的汤药,御膳房已经熬好了。”
“呈上来。”殿内,那声音潺潺清润,犹如极巅上化开的冰川雪水,令人下意识一凛,不敢有任何亵渎。
西风低眉顺眼,捧着托盘呈药上前。
里头画帘低垂,层层帐幔,挡住外头灰蒙色天光。
帝王脸色苍白,眼窝深陷躺在龙榻上,若不是胸膛略微起伏,那简直如同死人一般。
而那位大燕国传言中,如谪仙般的太子殿下,就那般抚膝坐在龙榻旁的脚踏前,墨发披撒只用绫罗束在发尾,一身月白色锦袍,纤尘不染。
花鹤玉伸手端起玉碗,碗底托盘上放了一张拇指大小的字条,上头隐约有个“慕”字。
他垂眼,若无其事扫过,手中青碧色玉碗沿衬得他的指尖,骨节分明,如羊脂玉般白壁无暇。
碗中药汁漆黑如墨,花鹤玉在西风惊诧的眼神中,檀唇微抿,慢慢喝了一小口。
“殿下,不可。”西风脸色巨变,“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悲切。
“无碍。”花鹤玉摆摆手,喉结微动,缓缓咽了下去。
苦涩的药汁,瞬间在他的唇齿间弥散开来,不动声色微皱了下眉头。
约莫等了半柱香时间,觉得身体并无不适,他慢条斯理起身,视线落在昏迷不醒的帝王身上。
“父皇,儿臣喂您喝药。”花鹤玉站在龙榻前,清隽侧颜,眸色漆黑如墨,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久病成疾的黯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