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祸水(274)

作者:再枯荣

老太太扭过脸来,“他真能有这样大的出息?”

“你信我,我不会看走眼的。”说着,老侯爷停起腰板,把银须长长地撩起来,“虽然咱们家从来不倚势欺人,可这一回,少不得要借这些流言,压一压他才好,否则这小子,骨头太硬。”

如此,这儿女婚姻又转回了从前那番局面。这番要叫席泠,却不似从前下帖去请,老侯爷既要以理以权压人,面上摆足了款,只打发了个小厮去。

小厮进门便挂住脸,把晴芳男人吓了一跳,走到望露来禀席泠,“他们家的小厮说老侯爷要叫老爷去问话,那口气,听着可有些不善呐。”

箫娘正在案侧替席泠研墨,闻言丢下墨石就嚷嚷开,“叫我们去问话?我们还想问他们呢!平白的谁家的千金小姐把个汉子诓骗到她船上去,倒还惹得我们一身骚!我们还要去问问他,他公侯门第的家教就是这样的?”

言毕,一屁股落到窗户底下的圈椅上,气得腮鼓起来。可心里想想,人家到底是公侯门第,儿子还在北京担着要职,人家又是小姐,这里头的名声可比个男人要紧许多。想来真是吃了个哑巴亏!

席泠只沉敛地打发晴芳男人去,“知道了,叫他候着吧,我就出去。”

人一出去,箫娘就泄了底,挪到席泠腿上坐,吊着他的脖子哭丧,“这可怎么办呐?叫你去,必定是要叫你趁着咱们还没大张旗鼓办筵席,悄么声息地先把我休了,好娶他家虞露浓!谁说这事情只有女人吃亏的?我看你就吃了这名节上的大亏!”

“我先去瞧瞧,总是有法子对付的。”席泠一壁收了案上那堆请客贴,一壁放她下去,走到那头去换衣裳。

箫娘止不住灰心,不见笑脸,跟到榻上,向窗外望着。廊下才换了大红绢丝灯笼,廊角两只斜斜映着暗绿的竹林,像林间开出的两朵花,相依为命地摇晃着。

换罢衣裳,席泠稍看她的侧脸须臾,心里有种是非难平的无力。这世间变幻太多,谁知道虞家一日变个花样,他们像是人家箩筐里的鱼,只能力所能及地扑腾。好在他为她,好似有源源不断的精力去应对。

他整罢精神,一径步行往虞家,进了老侯爷的轩馆,容光沉敛,身姿屹然,仍旧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气度。

老侯爷亦比先前面色凌厉许多,腮帮子硬一硬,淡淡摆手,自落到榻上,“请席大人来,是有一桩事要问,我想,席大人心里必定有些数,还望你男子汉,不要只顾推卸缩避的好。”

席泠在下首椅上莞尔颔首,“大约猜着了。晚辈不敢欺瞒,我近日一向在衙中忙碌,还是拙荆提起,才晓得外头传闻。晚辈行为疏忽,带累了小姐清名,是晚辈的罪过,就是老侯爷近日不请,也要择日登门谢罪。”

老侯爷听他先认了错,一气兴师问罪的话倒不好出口了,只得泄一口气,“你说谢罪,倒也不至于。原也算不得什么惊世骇俗的越矩之事,不过是两个未婚男私觌一番。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叫人传出闲话去。你是男人,出了这样的事,人家只会议论你席大人青年才俊,风流倜傥,可我那孙女毕竟是女流之辈,如今满城风语,叫她如何议论亲事呢?”

说到此节,稍稍佝偻着背,一副力不从心之态,“不瞒你说,我们家原是定下京里头盛王爷家的世子,眼瞧着就要立媒为凭了,如今,我这里还迟迟未收到那头的信,只怕人家听见了什么,从前的事,不作数了呢!我老了,不图别的,只求家宅安定儿孙美满,无端端的闹出这些笑话,还如何美满?”

这是要叫席泠担当起来的意思了。席泠只得面上附和点头,言语里周旋,“都是晚辈的过错,小姐倾国之姿,纵然没有盛王爷,也定有更好的亲事,侯爷不必……”

“不中用啊!”见他瞻顾左右,就是不提他自己,老侯爷陡然板了脸,“你说得松快,可你是男人家,自然于你没什么大的妨碍,未必我们家,就要受名声所累,随便拣一个不成?席泠,你年轻后生,我劝你一句,男人要有男人的担子,一味退缩躲闪,可不像个男人的样子。”

席泠淡淡噙笑,“可晚辈已经成了亲,这几日,就要办喜事了。”

老侯爷提起腰板,睨着他冷笑,“不过是个没要紧的女人,无家无业的,你为官之人,若要叫这些事绊住了脚,还如何成就事业?我看这样,叫她还跟着你,只是正头夫妻,始终不配,趁着婚事还没办,外头还不知道,先解了衙门里的干系。往后仍旧叫她跟前服侍,露浓不会亏待她的。”

事情既已摊开来说,席泠只好怀内摸出一张帖子,走上去也堂皇地摊在炕桌上,“小姐是女流,原不该把话说得太明白,以免伤了体面。可事已至此,不得不说明了。不瞒侯爷,中秋时候,是接了侯爷的贴,才往船上去赴约,侯爷请看,这可是您的印章?若非见是老侯爷下的贴,我也不会中秋佳节,撇下家人往外头去。”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