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相思:愿君一世平安,同我喜乐(72)
他低下头凑得很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际:「朕还要提醒你,不要忘记时老将军是因谁失了一条腿,你又是因为谁曾一时成为全城笑柄。」
说完这句话后,肖止才直起身,笑得眉眼弯弯,唇角边还沾染着些微血迹。
他舔了舔唇,舌尖从唇边掠过,将那滴血珠舔进嘴巴里:「这些疼你若是忘了,朕便帮你记着。」
我一把推开了他:「忘不了。」
那些耻辱、无助与愤恨,我既已决定用一生来讨,又怎么会忘呢?
7.
我与肖行算是指腹为婚,先皇订的。
当时的圣旨是奖给我爹的,他的女儿以后必将是太子妃,也会是未来的皇后,而肖行出生没过多久,便被立为了太子。
因此从我有记忆起,就一直屁颠屁颠地跟在肖行后面。
我带着比我小上几岁的肖止爬树、掏鸟蛋、打群架,在肖行面前的时候却会抹掉脸上的脏污,甜兮兮地喊一声「肖行哥哥」。
不外乎其他,肖行那张脸我很喜欢。
最开始,其实是我、肖行与肖止混在一起,而齐怜的加入,其实是源于我的一次英雄救美。
正如肖行之前所说的,齐怜作为质子,在这边过得其实不算太好,她从小生活在这宫内,明面上大家都尊称她一声「公主」,背地里她连冬天取暖的炭都不够。
她手上的冻疮一片青紫,看得骇人,我身边的婢女都没长过。
在她有一次被宫婢阴阳怪气讥讽的时候,我恰好在肖行的殿门口。
看不得齐怜那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被人欺负,我冲上去护住了她。我爹救过三次先皇,深受荣宠隆恩,作为我爹唯一的子嗣,我在宫里也算是横着走,那些宫婢不敢得罪我,很快地就行礼退下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齐怜就跟在了我们身后。
她明明比我大两岁,却跟我差不多高,不过虽然又瘦又小,眉眼却已出落得温柔。
我和肖行他们练功的时候,她就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等我们练功结束后,再递上绢帕和糕点。
现在想来,有些事早就有了蛛丝马迹。
比如齐怜递糕点的时候,总把最好吃的那块留给肖行;又比如她腰间系了一块玉佩,那块玉佩曾是肖行母后留给他的。
我曾经年幼不懂,后来等懂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肖行没有给我一点儿准备的时间,在我们俩婚期还剩两个月的时候,去先皇那跪下求他收回成命。
他宁愿不做太子,也想毁除与我之间的婚约。
我得知消息的时候,全城也都基本上都听闻了这个消息,一时之间我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我一向被骄纵地长大,虽能摔扛打,却是被娇养得一身傲气,当即便想揪肖行出来问个清楚明白——但凡他早些说明白,我也不会做个死缠烂打的人。
我找了他整整五日,他都避而不见。
直到五日之后,他出现在了将军府,口口声声地说对不起我,求我放过他们,当时我手上拿着边境传来的急报——部署被敌军悉知,我爹在战中被敌方将领砍下了一条腿。
这封急报是我爹最亲近的部下用血而写,一封呈进了宫里,一封则寄到了我的手里。
羊皮卷上血腥气极重,称有人偷了攻防图,才造成如此局面。
这份攻防图是在京中所做,能看到它的,只有我爹、他的亲信和我。
除此之外,就只剩能随时随地出入将军府的肖行、肖止,与齐怜。
8.
肖行与肖止皆是皇子,不至于通敌。
这其中嫌疑最大的便是齐怜,可一切都苦于没有证据。
我捏着那封羊皮卷,想找齐怜拼命的心都有,但我没有时间。
两军交战,每一刻都是关键,现在是由我爹的部下在苦苦地支撑,但将领受了重伤,军中士气低迷,急需要有人过去鼓舞士气。
最好的人选是先皇,可他早已缠绵病榻多日;次之是肖行,他一身武学皆由我爹传授,又是曾经的太子、我的未来夫婿,偏偏皆是曾经。
再剩下的人选,便是我。
我从生下起便没了娘亲,除了在将军府的日子外,大部分时间便跟着我爹四处打仗,那些兵将也算是对我脸熟。
不过也仅仅算是脸熟,能不能有足够的威望难说,我也只是刚刚及?而已。
捏着羊皮卷的时候,我脑海中闪过了很多的念头。
比如我爹的伤势如何,现在两军对垒的情况,我过去后究竟能不能带领他们打胜仗,还有……我会不会死在那里。
偏偏肖行还在我面前道歉——
「时瑶,是我对不起你。」
他对我何曾这般低眉顺眼过,眼下却连腰肢都是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