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相思:愿君一世平安,同我喜乐(431)
他摇摇头,有些疑惑,缓缓道:「陈姑娘,我不太懂你。」
「许大人,我并不以入宫为妃为荣,我对后宫也没有什么绮丽的幻想。」
「他之前,已经娶过妻了吧?」我虽在问他,语气却很笃定。
「陛下有皇后林氏,贵妃张氏。」
他说这话时轻轻地,可能是顾忌我。
我不以为意,徐长白有几位后妃,都与我无关。
我淡淡道:「你看呐,他说喜欢我,却不妨碍他立后纳妃。」
「林后张妃尚有家世背景,有所求,有所倚仗。我呢,我若入了宫,凭什么立足后宫?又求什么呢?」
「凭他的宠爱吗?求他的宠爱吗?」
「真是可笑,你们凭什么认为,我的下半生要把我的希望,我的喜怒哀乐,我的精力,我的信仰,全都寄托在另一个人的宠爱上?」
「求他的钱财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温饱之外的荣华哪有自由重要啊,在深宫里,要再多的金银又有何用?」
「且不说,」我朝他绽出笑容,「我不爱他啊!」
许见清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我,道:「此话,被那些老顽固听去了,定会跳着脚骂你不识好歹。」
「我要是识了好歹,他们反倒要骂我红颜祸水了。」
「谢许大人开明,不曾骂我。」
「呵呵。」他竟笑了两声,当然,这个呵呵还是当初那个呵呵。
「许大人若是也想骂,便骂我红颜祸水吧!」
他认认真真地看了我两眼:「骂不出口。」
他留下来吃了顿午饭,其中鸡蛋是我养的那三只母鸡下的。
我笑说,这几只鸡,当今圣上是亲手喂过的。
我没告诉我娘徐长白是当今圣上,许见清是当今宰相。
她只知道这二位不是凡人。
吃午饭的时候她不愿上桌,不太敢。我跟她说了好久,没事的,吃个饭而已,她最终还是不愿,带着弟弟到一旁去了,远离了我们的视线。
许见清要走的时候掏出一沓银票给我,说是徐长白吩咐的。
我本不想要的,但许见清让我不要为难他,我只好收了。
我发现他几次三番地欲言又止,便问他想说什么。
他问我为何不修葺一下这屋子,再添些物什,上次他们留给我的钱明明也不少。
「上次你们留的钱我拿了些给我娘,剩下的用去做生意了。我娘保守,不敢乱花,都存着,给我爹抓药,将来,也要替我弟娶媳妇。」我解释道。
「你还会做生意?」他有些讶异。
「不会可以学,况且目前都是些小本生意。」
他毫不掩饰他眼中那种面对未知事物的迷惑,微微皱着眉:「我好像真的看不懂你。」
说罢,他转身上马而去。
马儿已奔腾一段路,他又倏然勒马急停,回过身大声问我:「陈蔷,你到底想要什么啊?」
我本来也已回身打算进屋,他清扬的声音又使我转过身看他。
他高高坐在枣红色的麟驹上,浅绿色的衣袍散在马背上,午后的骄阳硬生生地给朗月清风的他添了几分张扬骄纵。
阳光刺眼,我半眯起眼睛,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急切的想要倾诉的欲望。
「学堂!我想办学堂!」
「许见清——许见清你信吗!」
他好像重重地点了点头,只听他扬声道:「我知道了——我信!」随后便策马而去。
我回到屋子里,心跳剧烈,久久没能平静。我可能真的是憋太久了,使得我一点点的释放就能得到满足。刚刚不过同他说了两句话,我这半年来的抑郁,不被理解的委屈就通通发泄了出来。
娘看见我眼里泪光,忙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说是进了沙子。
4.
徐长白真是执着,在初雪的那天,竟亲自到了我这里。
他穿着墨黑的衣袍,袖口压着金边,袍子上用金线绣着遒劲的龙纹。外面罩了件雪白的斗篷,雪落在斗篷上,瞬间就无影无踪。
我跪下,行礼,唤他皇上。
他忙下马伸手扶我。
他的手可真冷,被冻得发紫,脸也是,惨白中带着紫。
真傻,不怕被冻坏了么?
——
「哐当!」我身后传来一声响,我娘呆住在门口。
「娘,这是当今圣上,快行礼啊!」我出声提醒她。
我娘忙不迭地跪下磕头。
徐长白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免礼,起来吧。」
他轻车熟路地跨进我家门,拉着我坐下,挥挥手:「你们都先下去吧。」
「阿蔷,上次我让覆尘来见你,实在是因为事务繁忙,抽不开身。」
「陛下忙,就不应该分心与我,此刻更不应该坐在我面前说这番话。」
「阿蔷,」他眉目间有些疲倦,「我亲自来找你,你也不愿跟我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