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相思:愿君一世平安,同我喜乐(394)
裴七这白玉一般修长健美的身子,结实的胸膛、块垒分明的腹肌,还有……
都狠狠烙印在了我心底。
这山洞分明依然寒冷,我双颊却是燥热难当。
我再喂他鱼,他终于吃了下去。
我忙里忙外又给他蒸了一些淡水,还用自己的帕子沾了水给他敷在了额头,又把他的湿衣都挂在火堆旁烘干,一回身却发现大氅没有裹严。
我伸手去扯,移动间他半边肩膀和整条锁骨都露了出来,过于秀色可餐,让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才更加艰难地把大氅盖了上去。
结果我刚碰到他的身子,手腕却被猛地抓住,山洞外,却同时传来了人声。
我却在这一瞬间,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睁开了眼,眼前果然不再有什么山洞、什么裴曜,只有姑母和圣人,正满脸关切地看着自己。
低头一看,床榻上铺着明黄锦褥。
这是……御榻?
我呆在了当场,一时不知做何感想。
更要命的是,圣人此刻亲自拉着我的手,关切问我:「三娘,可有何不适?」
说话间,他的拇指,正在我手背上轻轻摩挲。
(十)
我惊了一跳,一把抽回了手,忙不迭起身跪下,一头磕在了御榻上:「臣妇御前失仪,请陛下、娘娘降罪!」
姑母还未开口,圣人便安慰我道:「三娘何罪之有?悲伤过度而已。传太医,为三娘诊脉!」
我抬起了头,忙说:「三娘无恙……」
「无恙,就请个平安脉。」
圣人温和而强势,不容我拒绝,我便点头应下,只是一看自己身下的明黄褥榻,就觉如坐针毡。
我四处观察了一圈,发现除了圣人、姑母,便只有几个太监、宫女值守,国公府一干人等,都不见踪迹。
察觉到我的疑虑,圣人道:「三娘安心养病,其他人亦是悲伤疲惫,早已归家。」
我点头应是。
太医为我诊了脉,说我除了忧思过重并无大碍。
姑母叹了一声,说:「生死有命,三娘看开一些。」
我却摇了摇头:「三娘觉得,裴曜还在人世。」
姑母挑眉:「哦?」
我低头道:「三娘方才在混沌之间,似乎魂魄离体,到了七郎身边,见七郎身处一山洞之中,昏迷不醒。」
圣人满脸怜悯:「三娘这是梦魇了,七郎遭了海难,怎会在山洞中?梦都是反的,快好好休息吧,莫要胡思乱想。」
我却坚持:「七郎身处海边山洞,洞中有火,火上有鱼。」
圣人和娘娘面面相觑,都吃不准我这是编的还是真的。
我又一个头磕在了御榻上:「求圣人开恩,允我到高丽前线寻找七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梦中情形历历在目,臣妇相信,到了彼处,自己定能将他寻到!」
姑母翻了我一眼:「胡闹。高丽路远,战场凶险,岂能玩笑?」
我说:「三娘记得那山洞的形貌,若到了那附近,定能认出。」
圣人倒是来了几分兴趣:「朕听闻三娘擅画,画技犹在崔家九郎之上。三娘可否将那情景画将出来?」
我点了点头:「喏。」
圣人见我如此自信,兴趣更浓,着太监取来笔墨纸砚,让我作画。
我在画纸面前轻阖双目,竭力回忆梦中情形,一睁眼,便已构思好了如何取景。
淡墨勾线,湿笔铺陈,干笔皴出纹理,我笔不停歇,很快绘出了惊涛拍岸、乱石穿空、白沙泻地之景。
圣人见我落笔干练,本颇有赞叹之意,待我停笔,表情却渐渐严肃,吩咐太监:「传苏将军觐见。」
苏将军征高丽有功,上上个月方班师回朝。
老将军一看我这画,十分惊讶:「陛下,此画从何而来?」
圣人面目沉着:「将军所见,所绘为何?」
苏将军轻抚画纸,发现墨色未干,脸色突变:「此高丽平安北道海景,此地所去平壤不过数十里,微臣曾行军路过此地,一看便觉眼熟。此画究竟为何人所绘?非亲眼所见,实难作此画也,随臣出征的军中之人,绝无人有此画技!」
圣人、姑母的表情都凝重了起来。
圣人让太监搬出地图,在上面找到了我所绘的海景所处位置,喃喃道:「裴卿遭遇海难之地,距此地,亦不过十里之遥……」
我闻听此言,急急跪地叩首:「求圣人开恩,允我前去!」
姑母在一旁轻叹:「长安距此地万里,便是陛下允你去,你又能作何?七郎若是当真还在人世,自会回朝与你团聚。」
「苏将军,」圣人忽然问道,「从未到过高丽作战的将领,若是每到一地之前,都能见到这般的地图图注,对战事有几分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