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相思:愿君一世平安,同我喜乐(284)
但我这只有两个选项。
「你到底是喜欢明艳大方,开朗活泼的,还是娴静优雅,知礼有度的?」
这问题梗在我心口好几年了,从我喜欢上霍歇那刻起,我一直在想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往实了说,我不是后者。
什么娴静优雅,什么知礼有度,净是我装出来的。
早几年,我喜欢喝烈酒,爬树摘果,下河摸鱼。
世俗绊不住我,爹娘也管不住我。
我可以最张扬放肆地笑,也可以最无礼豪放地哭,更可以表露我所有收敛的小性子。
总而言之,真正的我——
野得很!
这几年我装得好。
每每霍歇见到的我不是在窗下看书作画,就是在院里赏花吟诗。
所有淑女闺秀有的气度和娇矜,被我拿捏得死死的。
但我知道,我是个假闺秀。
如果霍歇当真喜欢这般的我,那他或许会对我失望。
所以我想知道他的回答。
霍歇沉默了一会儿,回答时神情也很认真。
「我喜欢明艳大方的。」顿了顿又接着道,「也喜欢优雅有度的。」
说完,像是豁然开朗,眼眸熠熠。
「是因为你,我喜欢你。」
因为是你,你明艳大方,活泼灵动,你也优雅得体,知礼有度。
因为喜欢你,所以你的一切品质,都让人欢喜。
我突然意识到,这一件我记挂多年的往事,是如此不值一提。
心底不计较了,猝然听得他这一句剖白,我还有些不胜娇羞。
「瞎说,你当年明明说喜欢娴静温柔的。」
所以我才装了这么多年,怪累的还。
霍歇愣了。
「我说过?何时何地?」
我就知道他不承认。
「十三岁那年,在我家书房外,兄长问过你喜欢哪般姑娘,我听见的。」
这事是真的,绝不是我杜撰的。
我十三岁那年,已经跟霍歇很相熟了。他和我兄长关系太好,时常混在一处,便见天地来我家。
我那会儿还是个会上树的,三天两头被我爹娘管住,逼着读书写字,绣花煮茶。
那会儿正值夏日,我被勒令在书房习字,我贪凉,开了书房后窗。
窗外我爹种了一小片竹林,看着凉快。
兄长和霍歇路过此处,看着我练字的场面,还作了一番评价。
「难得能拘住这野姑娘,这般看着也还有几分样子。好在她不愁嫁,陈家那小子没得挑。」
那时我和陈峤还有婚约在身,我兄长这话也没错,我确实能嫁得出去。
霍歇体贴,给我留了两分薄面:「能娶我们满满是陈公子有福气。」
那会儿他因着我兄长的关系,也时常把自己当我兄长,还好我憋着一口气死活没认他这个「霍哥哥」。
这样想来,他这几年确实没一门心思想着当我哥了。
纵然那会儿霍歇说了好话,但我心里本因练字就烦得很,走过去当着他俩面就把窗合上了。
窗是关上了,人好像没走远。
我还听见我兄长笑着问霍歇:「那不知哪般姑娘有福气得霍世子的喜欢呢?」
他们似是边说边走,隔了好久才依稀听见霍歇的回答。
我死命往窗缝上贴,才听到他说:「若娴静温柔一些也好。」
那年我正情窦初开,实在懵懂,其实还没搞明白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思。
我后来回忆起才发现那一刻我其实是难过的。
只是那时尚是还有些骄傲之心的小姑娘,执拗地不肯承认而已。
直到某一天,我娘突然慨叹,说满满长大了,娴静了不少。
我幡然醒悟,我是没有承认,但我心里在乎着,以至于不自主改变着。
明知不可能,却还是一步步向他喜欢的模样靠近。
这回霍歇蹙眉回忆了很久,像是要把那件旧事前后都理清楚似的。
我观他神色,先是深思,而后恍然,继而禁不住笑意在脸上扩开。
他说:「满满,你肯定只听了一半。我记得我的原话是,娴静温柔一些也好,不过我倒是不怕闹的,总还是自己喜欢的最好。」
他收敛了笑,有几分无奈之色,轻叹一声摸了摸我的:「这回,你明白了吗?」
我是真明白了。
至于此,我心底多年的结算解了。
该换我解他的结了。
「你想问什么?」
霍歇递来一张四方纸片,灯光下,左右两边生辰八字排列齐整,眼熟得不能再眼熟。
果然,这东西藏不住。
我就不该抱有侥幸心理。
我颇有些生无可恋,偏偏又顶着张烫红的脸。
这意思,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
霍歇果然点头,弯着唇角道:「我也明白了。」
我恼羞,我成怒,我一把按住他的手,阻止他把纸片折好塞回囊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