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相思:愿君一世平安,同我喜乐(260)
胳膊被尖利的石头划出了个大口子,正往外「簌簌」地流着血,染红了衣袖,身体没如预料中的撞上坚硬的石头,反而觉得触感软软的。
「嘶——」倒抽气的声音。
接着是一声有气无力的话:「阿芫,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忍着胳膊上的痛将他扶起来,拨开他额间的碎发,「卫裕安,你个大傻瓜!你不要命了,那么远的距离也敢冲过来!」
他没答话,小心翼翼地将我脸颊旁的头发拨到耳后,然后将整张脸埋到我脖颈处,胳膊牢牢地钳制住我的腰,禁锢在他怀里,嘟囔道:「我害怕你有什么事。」
「你没事吧?」
「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他转了一圈,示意自己没什么大碍。
现如今一匹马受了伤,另一匹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能寄希望于有人早点发现人少了两个。
卫裕安搂着我的腰感叹:「好在狩猎场没什么生猛的野兽,不然我俩的小命都要留这儿了。」
我们二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走累了就歇一会儿,卫裕安靠在我肩头,一时无话。
「裕安,我答应嫁给你了。」
没人应。
「裕安?」
还是没什么反应。
「卫裕安!」我的手伸进大氅里边,揽住他的腰,结果却摸到了一手的血,湿哒哒地黏在手心。
如卫裕安所说,我真傻。那么大的冲击力,怎么可能会没事?我用力地将他扶了起来,将他的左臂环在我颈间,右手揽着他的腰,试图带着他往前走。
但我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卫裕安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男子,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得吓人。
若是再得不到医治,恐怕……我不敢再往下想。
……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猛地抬头,峰回路转。
「阿芫!」杨珏从马上跳下来,脸颊因为着急泛上了淡粉色,额间也冒着细汗。
我攥住他的袖子,皱起眉头:「快救他,救救裕安。」
他将我扶了起来,一时没有说话,旁边的侍卫没得到命令也不敢轻举妄动。
我逐渐着了急。
「我求求你,救他。」
17
「……好。」
他忽然伸手想去拂去我发丝上残留的落雪,我下意识地后退躲避。
接着就听到他仿若天外来的虚无缥缈的声音:「你放心,我会救他的。」
侍卫得令连忙去搀扶起靠在树边的卫裕安,我冲杨珏点了点头,不冷不热地道了句:「多谢。」
我刚想转身去查看卫裕安的状况,不料却被他拉住了袖子,杨珏面部表情的扯住我的手,捏得我手腕生疼,把我往他来时骑的那匹马身旁带:「你跟我回去。」
「你干吗!」
他嘴角僵硬地扯出来一丝笑,是气急之下做出的表情:「他的命你看得比什么都重,那你的胳膊难道就不要了吗?」
我抽出手,别开脸不去看他:「我自己骑马回去。」
他蓦地软下表情,好言好语地劝告:「阿芫听话,不要任性。」
「你拖得,他可拖不得。」
无奈之下,我只好答应与他共乘一骑。
等到了狩猎场附近的别院之时,天已经傍晚了,灰白色的云朵团在一起,积成层峦叠嶂的模样,约莫着又要下一场大雪。
随行的太医连忙进了房间里为卫裕安诊治。
我帮着脱下他身上的大氅,这才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他后背的伤势。
血与衣黏连在一起,划开的口子皮肉外翻,颜色发白,没半点儿血色,整个后背惨不忍睹。
我颤着手用火烤过的小刀划开黏在一起的衣服,卫裕安无意识地皱眉,呼吸也急促了一瞬。
太医捋了一下胡子,皱着眉用小刀一点一点地将脏污坏死的皮肉割掉,吩咐身旁的小童将药箱中的伤药粉拿来均匀地撒在上面,接着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
「回公主,伤口处理好了,只是当务之急是要让世子降温。」
「知道了。」
送了太医出去,我吩咐凝雁去取了几盆冷井水,一盆放在一边,另外几盆放在雪窝中待更凉了之后便取回来更换。
我打湿了帕子敷在他额头处,擦拭颈窝胸口。
如此反复几十遍之后,再触摸之时,已然不似一开始那般滚烫了。
温度稳定了之后,便换成温水。
谢天谢地。
凝雁皱着眉,啜嚅地道:「殿下,奴婢给您处理一下胳膊吧。」
我点点头,她上了药缠上纱布之后,又不知如何开口,吞吞吐吐地好一会儿才开口:「殿下,杨小将军在外边等了两个时辰了,您……」
……
外边的天整个都黑了,一掀开挡风的帘子就有一阵冷风往人身上扑。杨珏站在雪地里,肩头落满了刚下的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