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相思:愿君一世平安,同我喜乐(13)
意思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最后算账都得算我头上。
受罚被鞭打都是小事,主要是他还要扣我的工钱。
就我每月二钱银子的微薄工钱,再扣我就要去当裤子了。
为了保住我那点可怜的工钱,我必须拉住十九,组织内除却特殊晋级期间,严禁内斗,违者鞭三百,扣钱。
暗卫都很穷,老大也穷,于是他总是想方设法地扣手下的工钱。
我好不容易好说歹说把十五哄回去了,承诺会把那两颗人头还给他。
没办法,老大不让内部打架,再不爽也得忍着,等晋级考试的时候一次性收拾。
对于这个结果老大很满意。
回去以后,我准备把两颗人头的信息交过去,十九站在我面前死拽着那份信息不撒手。
我瞪她。
她睁着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瞳孔又黑又沉,白皙的脸上还留着一抹没擦干净的血,干涸成褐色。
我有点不耐烦了,她忽然开口了,声音哑得像风箱,难听得刺耳。
「我的。」
「啊?」我惊到了,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毕竟我在组织这么长时间,从认识她开始,从来没听她开过口。
「是,我的。」她应该是太长时间没说话,沙哑又带着一股破嗓的撕裂声。
我惊讶于十九原来会说话这个事实,她又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表示这两颗头是她砍的,不能还给十五。
鉴于十九抢人头的手法太烂,于是我打算亲自带她抢一波。
关于抢人头这件事,其实我还是很有经验的,像十九这种直接杀到别人的地盘上砍人是非常鲁莽的行为,手法过于粗糙。
真正的抢人头应该是将目标人物从对方工作区里引走,然后逼进自己的工作区里,然后再砍,这样一来名正言顺,就算对方发现了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虽然我们是暗卫,但杀人也是要讲究策略的。
顺利地从十五的地盘上抢了两颗头,十九一脸恍然大悟,我一脸老怀安慰。
好了,我的工钱保住了,不用当裤子了。
3
自从十九学会抢人头大法之后,我的日子就舒坦多了。
虽然十五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凶狠,不过没关系,我又不怕他,说句张狂的话,整个暗卫组织单论杀人技我稳居前三。
我或许打不赢你,但我一定能杀了你。
我不怕十五报复,我只怕老大扣工钱。
暗卫嘛,都是从厮杀场里养出来的,一百个孩子,十人一组,只能活一个,剩下的十人关入笼子,唯一活着的那个就是一名合格的暗卫。
这就是为什么锦衣卫风光无限,暗卫只能在阴沟里做见不得光的老鼠。
因为我们本身就是一群低贱如老鼠的人。
庆熙三年,青州大疫。青州境内,四郡十二城,自冬大疫,至于此夏,多绝户者,人与马牛死者十有六七。
为阻疫散,青州水陆阻断,城内多惨寰,号哭如鬼。
数月,疫去,死者数万计,四郡去其二,尸骨满道,形如鬼域。
我被老大带回组织那年,十二岁,同批进入组织的还有很多年纪差不多的小孩,而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青州人士,父母双亡。
我的父母是青州番阳城内的商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在番阳城长大,继承父母的布庄,和街对面那家风筝坊的四姑娘成婚,然后生四五个娃娃,把家传布庄做大做强。
当初我还在我娘肚子里的时候,我娘就已经和对门风筝坊的大娘子成了手帕交,我长到七岁的时候,风筝坊大娘子有了身孕,两位母亲坐在一起聊天,聊着聊着就把我的亲事定下了。
于是我拥有了一个还未出生的未婚妻。
她们似乎没有考虑过万一生的是个男孩怎么办。
那时的我一度很恐慌,万一对门生了个男孩,那我是不是要娶个男的做老婆?
我把我的忧虑说给我娘听,我娘听完笑了半天,又专门去找风筝坊大娘子讲了一遍,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个妇人哈哈大笑。
在我胆战心惊的等待中,风筝坊大娘子生了一个女儿,排行老四,小名唤做四姑娘。
一开始我对于这个刚出生的未婚妻没什么坏印象,可后来过了几年,四姑娘会走路了,会说话了,扎着两个丫髻,屁颠屁颠地跟在我身后。
同龄的玩伴都知道我有这么一个未婚妻,就嘻嘻哈哈地说:「四姑娘又来找她小相公咯!」
长大了一些的孩子脸皮薄,我觉得羞恼,追打着让他们闭嘴。
停住脚步的四姑娘歪了歪头,拍着手笑了,一边咯咯笑一边奶声奶气地喊小相公。
我大惊失色,头也不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