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纸休夫+番外(60)
饶是如此, 沐府仍旧客似云来,外头待客的沐三脸都僵了,不笑吧,大为失礼,笑吧,还真他娘笑不出来,不得已,只得端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与来客互行揖礼。
沐二也在帮忙张罗,沐老夫人应了分府别过的事,事至此,干脆送佛送到西,也怕他宴中犯病乱吠,许了好些家私给他。心满意足的沐二笑得牙花都吡出来,来宾看他乐成这样,大是疑惑:你侄儿纳妾,你乐什么?多嘴问一句:“二郎,令郎前头定了亲,几时成婚?”
沐二笑道:“成不了婚,那女娘命薄,死了。”
问话的亲眷大惊:死了?死了你乐什么?随后又疑惑:“怎没听说安时的未婚妻过世?”
沐二乐道:“都没过门,与你们说什么?年轻轻死了,忌讳,谁去声张?我们过去送几样奠礼就成全了情意,还到处嚷嚷不成?”
理是这理,不是,你到底乐什么?亲眷眼珠子都快跳出来,想着沐二打小四/六不着的,也不敢多问,道:“既无缘分,二郎也不必伤心,安时的姻缘定在他处。”
沐二更乐:“我不伤心,爱死不死。”
亲眷听不下去了,知道你嫌前头的亲家不过平民百姓,如今人去了,你心里头庆幸就罢,别露外头,这般行径实在有失厚道,左右张望:“安时不在你跟前?我去与他说说话。”
“不必不必。”沐二道,“驸马纳新大喜,他一个死了前头未婚妻的人,晦气,避出府了。”
“这……”亲眷摸着自己的脑门:再是喜,也不过纳个妾,还得堂叔避出府去?这个妾什么来头?
沐二还想再说几句,瞄见一仆妇盯着自己,凉凉一笑,这是沐老夫人怕他胡说八道,特地弄了个人来盯梢。不说就不说,这事,早晚得露馅,他琢磨着公主有后招。
外头还好些,里头女眷说的本来就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话头一拨一绕,就又到了驸马新纳的妾上,众人先异口同声,吹捧了一下公主的贤,再便开始相询:“新人不知出身哪家,竟得公主这般厚待?”
沐三夫人僵笑,小心道:“也是寻常人家,小娘子却是品貌俱佳。”
“寻常人家?听闻姓罗?不知跟安时没过门的娘子家里可有瓜葛啊。”
沐三夫人说得更小心了:“原是同族,从小就寄养在罗家。”沐老夫人没少听说书的,编得圆乎。
又有女眷道:“我怎听闻安时的未婚妻没了?”
沐三夫人咽口唾沫:“是哩,那孩子福薄。”
“啊呀,可不是福薄,怪道不见二夫人。”
“是是是。”
是个屁,沐二夫人再没脾气,也不想看到侄子纳自己前儿媳为妾,不顾沐老夫人发脾气,推说心口疼,躺自个屋中歇息,顺道抹泪咒沐安辰。
沐安辰不用她咒就已经焦头烂额了,穿着那身刺得浑身难受的喜服在沐老夫人小花厅里绕了一圈又一圈。他心里埋怨祖母与母亲糊涂,如何能答应公主这事。
沐老夫人看孙儿为难成这样,泣道:“怨我,怨我……”本来,府中她身份最高,又有年纪,勉强也能公主相抗,只是……老太太垂泪,她实在是抵不过公主的声势,糊里糊涂就应了下来。
侯夫人也后悔:“早知……就不该让罗氏女活着。”
“娘亲。”沐安辰喝止,“不与她相干。”
侯夫人冷笑一声。
沐安辰烦得又转了一圈:“祖母和母亲怎不送个信去馆鹿。”
侯夫人道:“哪里没有送。”楼长危自个鬼神避忌,他手下的兵也是一个比一个凶恶,馆鹿又有皇帝的旨意在里头,大门前十丈开外就布了兵卫,只不让靠近。明的不让控视,暗的更加无法可想。
沐安辰暗骂一声楼长危非人,牲口也。
侯夫人问道:“你只想想如何让公主消气。”又叮嘱道,“罗织娘进府后,你远着她些,只先与公主亲近,叫她也识趣,小门小户的女子,规矩稀疏,谁知会闹出什么来。”
沐安辰自然知道是这理道:“织娘不是无理取闹的,个中深浅,她自能明白体谅。”
侯夫人一掌拍在案几上,怒道:“她一个本该吊死的妾,还她能体谅。”
沐安辰不敢在侯夫人气头上浇油,想着姬明笙将织娘弄进府里,背里不知有什么手段,明面上她自恃身份,不会为难苛待织娘,倒是自己的娘亲,心里不喜,就要寻织娘的不是。道:“母亲,公主心思难猜,你当心着了她道,反落下不好的名声。”
侯夫人道:“我愿意着这个道。”
沐安辰无奈:“罢,日后之事暂且不提,我先将这身衣裳换下,既是纳妾,便如寻常人家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