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椒房(1050)
别看计蕊上了年纪,此刻精神奕奕,倒是比攸宁几个,还要思路清楚,“皇后放心,若有消息,必定速报。还有人手分配,臣也会多加调整,对了,江校尉本是要回来看守椒房殿的,臣已经送他去了太子府上,未央宫的戍卫,自鼎湖后起,詹事府便一直经营,光禄大夫公孙遗本就是个品行端正,有勇有谋的人,如今还领着少府的事,更加可信,只是,如今要给他调配多少人手合适呢?”
“能有多少,便有多少。”卫子夫转头看向攸宁,吩咐道,“你让椒房殿文校尉派人跟着你们,一同去请各宫妃嫔,明日天亮之前,八子以上,全数在椒房殿及附近宫室安顿,分级缩减贴身奴仆,剩下洒扫等人,统一调配管理!剩余妃嫔,若有分宫而居的,全部归于永巷,严格管束,无事不得出,若有违令,按谋逆处置!”
“如此安排之下,余出的侍卫、郎官、奴仆等众,全归公孙遗管理。”
计蕊立刻起身,“臣遵旨!”
攸宁也肃然道,“奴婢领命!”
之后,椒房殿来来往往,灯火通明,进出有序,偶有争执,却迅速被压了下去。
宫变,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卫子夫打开窗户,吸入一口清冷的秋风,整个人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寒噤。
她终究还是让大汉走了最无奈的一步,天子一令,血流成河,宫变杀伐,亦会血流成河,她总想着,若是能走天子一令,纵然大开杀意,总是会少了无辜无知之人的损伤。
可终究,刘彻生死未卜,不!如今,是死了,天子一令,血流成河,办不到了!
江充等人的命,何足惜?
这天亮了之后,死的会更多。
没办法,这乌烟瘴气的长安,没有血来冲一冲,是散不去这令人作呕的奸诈与阴险了!
桐木人......难为那些巫师方士真敢做,那就,别怕死!!
如此狠绝的念头出来,卫子夫连呼吸都未曾错漏一瞬,目光却在触及到后院的两口雕着雄鹰、骏马和白云的缸时,才突然想起些旧事来。
她一直没有放在心上的警告,来自窦太后她们的警告,到底有一部分是什么意思。
或许,因为她们都曾经历过,当人活到老的时候,因为身体原因也好,因为私情也好,总有些控制不住的反常事情做出来。
那个时候,江山社稷,黎民百姓,都是手边清风,都不用吹,动一动就没了。
在这高位上,杀意,总会悄悄的冒出来,有些人因为私欲,有些人因为情爱,有些人因为江山。
她们都曾经无数次偷偷的放纵过自己,又于悬崖边上退回,所以才会那般警告后人。
罢了,她卫子夫走到今天才有这像极了刘彻作风的纵横杀意,也算对得起皇后母仪天下之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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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午时,
刘据监斩江充,烧胡巫于上林苑中!
后令太子府与博望苑宾客为将,开武库,令长乐卫兵,分府市、官部,与丞相刘屈氂等战。
丞相、苏文、章赣......
一夜速决,虽然,缴获了丞相印绥,却仍然是跑了不少人。两天眨眼便过,局势虽然可控,但曹宗隐隐觉得,总是有些内鬼在的,“臣想请命去搜九卿及其下属一级的官员之家!刘屈氂跑了,或许也可,苏文和章赣,难道就因为跑得快,便都溜了么?”
陈掌突然想起了什么,“大鸿胪商丘成?”
“此事要同京兆尹于己衍打个招呼!”张贺补充道,“毕竟是九卿,往常还是太子手下。”
“是,你们去吧!要小心!”大鸿胪确实只被控制,未曾动过,或许真的被丞相钻了空子,刘据想了想,又道,“甘泉发生了什么,还是要再探!若有人假托传什么旨意,一定要速来报我!”
“诺!”
然而世事滑稽,平常传个旨意,来往多日,如泥牛入海,杳无消息,如今,丞相逃脱消失不过两日,就有甘泉加玺印的旨意传回长安。
果然,大鸿胪商丘成在城门安插了眼线,知道丞相长史有旨意带回,亲自架着马车,杀了府外看守,一路狂奔至城门。
曹宗和陈掌,带人追赶奔至的时候,只堪堪拦在了双方中间。
商丘成和刘屈氂本来心急如焚,生怕见到长使时,人已被杀,旨意也被毁,但见如此僵持,倒是放下心来。
若刘据来了,这旨意,接与不接,都是他的过错!
刘屈氂:“平阳侯,你可并无官职在身,怎么?如此带兵打杀,犯上作乱,是真想步你几个表舅的后尘么?”
“住嘴!”曹宗气势丝毫不减,“我未有官职又如何,丞相若不忌惮我,又何必三番四次动我封邑官员?按大汉律例!列侯可决封地官员升迁,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