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椒房(1049)
群情激愤,但想起卫伉和两位公主行刑那日,得的杖责和诵读惩罚,只好咬牙忍下,但石德却按耐不住,踩在坑洼的院子中,气道,“太子!!前丞相父子、两公主及卫家公子皆坐巫蛊之事死,今使者掘地得了证据,虽然可以辩驳他故意找人放的,但有争议之处,实难洗清自己。与其坐以待毙,听陛下被蒙蔽之下的抉择,不如假传旨意,收捕江充等人,把他们关进监狱,彻底追查他们的奸诈阴谋。”
假传旨意?刘据面沉如水,他想的是,几日前的口谕,会不会也是假的?
石德回头看见很多人迫切的目光,更加坚定道,“陛下生病住在甘泉宫,一去多月,皇后与太子派人请安问候都无回复!容臣说句胆大的,如今皇上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啊!!”
虽然有很多人知道,太子已经派人去了甘泉宫,但现在没有回复,实在远远超出了来往甘泉的时间,难免不会惹人怀疑甘泉有异。
“而奸臣如此阴毒,太子想一想秦朝扶苏的事情啊!”
刘据转头,看见目光灼灼的刘进,心中一通,咬牙道,“住嘴!这是大汉,不是秦朝!!陛下不是始皇帝,我也不是扶苏,父子一世,几未离心,不要...”
“太子!!臣知晓太子顾念君臣之礼,父子之情,可纵然陛下并非始皇帝,太子也不是扶苏!难道奸臣就不会是下一个赵高吗!!?”
“太子,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啊!”有人陆陆续续的站出来。
“太子!”
“请太子早做决断,奸臣不可留,大汉安危第一啊!”
“太子!太子!!”
“太子难道忘了两位公主与卫公子留下的话了么?”
“太子,安平盛世无论文平武治,都当惟精惟一,允执阙中!不可摇摆犹豫啊!”
“太子!!!”张贺匆匆而来,看着跪了满院子的人,就知事情更麻烦了,凑上前去,飞快道,“太子,我们派往甘泉的人在甘泉被拖住了,李承传话回来,说...甘泉的人不让他们见就算了,似乎也不愿意让他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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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意让他们回来,那......
刘据瞬间握紧了张贺的手,父皇,他?
张贺都不必见刘据嘴形,就知他意思,有些事,到了该有个决断的时候了!伤心与犹豫,永远都不应在长安出现太久!
“太子,臣等听令!”张贺率先给刘据跪下,后面人,瞬间就明白了,也顾不得满园坑洼不平的土地,丝帛麻衣,俱染泥土!
“......”大约只有一瞬吧,刘据比任何人都更加快的,听到了他自己字字清晰的命令,“石德,择博望、府内众人、兵卒,收捕按道侯韩说、江充、苏文、章赣等人!若抗命,可见机行事!”
“诺!!”石德与众人激动不已,起身跌跌撞撞便去找人了。
刘据扶起了张贺,耳语几句,才让他领着剩下的众人四散奔忙。
再回头时,史良娣也已安顿好了府中事务,一脸关切的上前,“太子,李承是从甘泉回来的,也更了解具体情况,我已经让李氏去找他,您一会儿去书房便能见到。妾身已传信平阳侯夫人等众,毕竟动作如此之大,宗亲贵胄各家若得了消息,肯定要慌乱仓皇,妾身会尽力斡旋,只是不知太子需要多久?”
握紧了史良娣的手,刘据抬头,望着一抹血色残阳,沉声道,“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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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亥时刚过。
卫子夫正躺着发呆,倚华便匆匆扣开殿门,“太子府舍人无且,持节夜入未央宫长秋门,请见皇后!”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卫子夫瞬间精神,匆匆披衣,“快叫进来,莫耽误!”
攸宁、瑕心、简绿、归岚也都起身待命,宫中有变的气息,无声无息的拂过每一个敏感之人的鼻尖。
大约只有一炷香,就见舍人无且被倚华引出了椒房殿,攸宁率先走进殿内,竟见计蕊也在,“皇后,可有什么吩咐?”
卫子夫正在计蕊的服侍下,燃了淡淡的提神香,拢袖坐好,“计蕊,所有詹事府可用之人,皆归太子调遣!剩下的,守好未央宫,助太子平稳长安。如有前来请见的宗亲贵胄,抑或闹事的,史良娣处理不了的,尽管召进来!未央宫有的是寝殿。”
“臣遵旨!听陈掌派人来报,张坐一府,已尽数而出。”
难为他们还愿意尽数而出,卫子夫心中感动不已,公孙敬声一案,连累不愿和离的张嘉及其子女,共赴黄泉,张家竟然还愿意倾力相帮,实在难得。
此刻也不是矫情的时候,卫子夫心中记下一笔,继续吩咐,“长乐宫那边,通知元睿及姜叹,守好即可。其他的,宫内宫外消息传递,便都要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