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不语(20)
现实狠狠的给了我当头一棒,我想的脑子一片混乱,连滚带爬的爬到承邺哥哥的脚边,拽着他衣衫求他:“皇兄,我求求你…现在只有你能帮他…你忘记了吗,慎明哥哥从小和你是要好的。”
真的不能再对他用刑了,会没命的。
他被我拽的身形摇晃,微微动容:“阿黛,你错了…其实现在能救他的,只有你。”
我如同被五雷轰顶,愣愣的跪在他的脚边,承邺哥哥背着手略有不悦:“妹妹,起来说话,你是个公主,现在像什么样子。”
我耳畔回荡的全是小和尚被挑断手筋,还断了两节指关,压根没听清他和我说的话,脑海突然一闪,想到了父皇与我说的,嫁给温南风的事。
我鼻头一酸,无论温南风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如若真的嫁给他那个小纨绔,我余生怕是再无半点欢愉,
可这是救他的唯一办法。
只有让天下百姓信服我和小和尚早已没有任何瓜葛,他才能活命。
我前半生的欢愉全是小和尚带给我的,我爱他大过于爱自己的命,之前是太傻了,觉得父皇可以接纳他,而如今看清后,为了他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真的。
他说不能再让我伤心,我更加不能视他的命如草芥。
其实细想想,我后半生的欢愉跟他的命比起来,
根本不值一提。
我自嘲一笑,落地的话语很轻,像飘飘的羽毛,可却扎的心很疼很疼,疼的要滴血,仿佛这三日我与他形为一体,感同身受:
“我愿意嫁给温南风。”
分别
费尽心机把小和尚从大牢里救出来,太医说他伤的很重,刚小心翼翼的给他上完药,我默默遣散了内侍,此时此刻诺大的殿内只有我和他二人,他虚弱的厉害,却还是在榻上半支着身体,眼神里带着冷意,递给了我一把匕首,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开口:
“杀了我。”
他小腿的伤口因为动作的幅度又有崩裂的趋势,额上泛着点点冷汗,我又有些想哭,我最近变得很爱哭,逐渐变得不像我自己,我还很想说些话让自己心安一些,但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
说很想和他私奔出宫吗,我确实很想,很想很想。
我好恨,我恨现在的自己太过清醒理智,可如果我参不透这些,他的命就会折在我最敬重的父皇手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大,除了宫墙内竟没有我和他的容身之地。
如若能以我的自由之身换他一辈子的平安喜乐,我想我大抵是愿意的。
我憋回眼泪装作没事人,一边起身拧干帕子替他擦汗,一边笑说:“你知道我不会的。”
谁料我刚一凑近他,他就一把捉住我的手腕,虽是带伤之身,气力却是意料之外的大,捏的我生疼,还把匕首强塞在我的手心里,刀口对着他自己,倔强又偏执:“我让你杀了我…”
手里的刀柄很凉,他的眼眸也很凉,眶里的泪水砸在唇边,我偏过头去抹掉,因为他说不想看我难过,他想看着我笑。
我用了天大的力气说话:“我做不到。”
他仍旧捏着我的手,我从未见过他这幅模样,是让我看不穿的情绪,又是一股难以化开的浓浓情愫,两者交加使得他眼眶微红,他看着我不说话,良久才道:“阿黛,我终于明白了,原来真心爱一个人,这也算是非分之想。”
他说出这句话的这一刻,我的心很疼,我甚至觉得把我扔在大牢和他一起受刑三天都没那么疼,我努力让自己转移注意,从而不使眼泪掉落,可余光里全是一旁的木盆里,他擦洗过的血水,红的刺眼,
我哽咽问他:“谢慎明,你是不是感觉不到疼。”
“我会疼。”
“因为疼,才会爱。”
我看着房梁深呼一口气,却不经意瞥到了窗外的一轮明月,月亮很亮,亮也没用,没用也亮,就像我爱小和尚,他如今或许也爱着我,
但爱没用,没用也爱。
看得出来,他好像很想摸摸我的脸,但他左手的手筋断了,从前经常抱我的那只手臂,现在再也好不了了。
而这些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阿黛,你听话,我带你走吧,我不怕死…我真的不怕死,两年前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父皇与兄长弟弟战死沙场…我畏首畏尾的苟活于世,进了南梁皇宫,我自以为见到你会克制住自己的情谊,却没想我低估了自己对你的爱,你如今是这个世上我唯一在意的人,就算我死了我也要你好好的活,你不能嫁给南阳侯家的小侯爷,你要我怎么办…我们从小就在一起,如若没有两年前那场战争,你应是我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