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心夜回道：“小夜班，晚上十点我下班。”

手机那端说：“好。我明天在医院门口，等你下班。”

韩心夜脸带惊喜，却又忍不住担忧，说道：“你明天过来吗？可是这几天都不停地下雨。”

“是的，必须要来。我后天要结婚了，已约好民政局的号。明天我想向我的新娘子求婚，一刻都不想等待，我怕不小心我的新娘子偷偷地跑了。”

韩心夜神情一滞，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带着努力平复的语音问：“你和谁结婚？”

“我的新娘子，她的名字叫-韩、心、夜……”

韩心夜双唇抿起，眼含泪珠，说：“跑不了，她也不愿意跑，一直在等着你。”

“那就好，等我。”

五月十九日。

白天晴空万里，晚间开始下起磅礴大雨。雨势惊人，似乎要下完三个月的雨量，到晚上九点，大雨倾盆串流着电闪雷鸣。

一辆救护车拉着紧急的警报，顶着雷电，在风雨中闯过红灯，急速停在了急诊科的通道大门。

“请让让，请让让……”

一辆车床从救护车上拉下了一个人，五六名医护人员推着车床跑进了抢救室，其中一人跪在车床上做着胸外心脏按压。

“韩心夜，你醒醒，你快醒醒……”

一个身穿天蓝色护士服的女孩蹲在床边，呼喊着车床上的躺着的女孩。

“你是谁？到一边去，不要影响我们抢救。”一个看着干练的中年女子毫不留情地呵斥着蓝色衣服的护士。

“我叫舒雨，是十九楼vip贵宾室的护士。请让我一起参与抢救吧？”

她本来是心内科的一名护士，一年前因缘际会调去了十九楼的vip，与韩心夜共同相处了一段时间，两人感情深厚，情同闺蜜。

“不需要。”干练的中年女人一把推开了舒雨。

中年女人是急诊科的科主任，以雷厉风行闻名全医院。舒雨被推往一边，不敢违拗，她默默地退到一旁，黯然地看着抢救的场面，帮忙递着东西，尽可能帮着抢救的医护人员。

躺在床上的韩心夜脸色一片苍白，她身旁的监护仪一直显示一条直线。

“准备气管插管……”

科主任下达一连串的指令。“肾上腺素1mg静脉注射。”

“连接呼吸机。”

“继续心肺复苏。”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半小时，心电监护上的图形始终未曾改变。

一个清瘦的男医生来到床旁汇报：“主任，刚检查的结果，肌钙蛋白、血红蛋白、血小板、凝血功能均出现危急值。”

男医生姓吴，是今晚外科的值班医生。

“申请输红细胞4个单位，冷沉淀6个治疗量，速度快些。”科主任言辞犀利。

吴医生犹豫再三，不肯执行主任的指令。“放弃吧？主任！已经出现弥散性血管内凝血，抢救了三个小时一点心跳都没有。”

“请人来上ecmo。”科主任依然不肯放弃抢救。

吴医生再次劝说，“主任，让她安心走吧……”

“谁让你给她电话的？为什么要打电话？”科主任怒火中烧，冲着吴医生劈头盖脸地大吼一顿。

吴医生悲痛欲绝，说话的声音颤抖不止，“主任，不打电话我们到哪里去找人？”

“你不会再等等吗？你不知道手机信号可引发雷电吗？”

吴医生像霜打的茄子，沉沉地低下了头。

三小时前，他和韩心夜正在值班。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是急救中心打来的支援电话。

附近的大道有大型车祸事故，医院已派出两辆救护车，现场仍然有很多危重患者未能处理，请求在班医护人员前往现场支援。

他是二线值班医生，韩心夜是当班的护理组长，他与她共同前往支援是使命所然。

雷雨交加的路上并无行人，只有几辆小轿车停在路边，等候雷电稍缓再前行。偌长的一条公路，只见一辆救护车疾驰而过。

他们按照指定的位置到达现场，却并未见到任何受伤的人。随车的刘司机说道：“吴医生，需不需要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在哪里？”

他看了看雨势，“这天气能打电话吗？”

刘司机说：“没事，几秒钟的时间，能出什么事？”

他拿起值班手机，手中的电话号码始终不肯拨出去。

他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韩心夜，迟疑地说：“要不，你来打？”

韩心夜望了眼看不清的黑夜，她毫不犹豫地拿起了电话，拨通了院前急救的值班电话。

“嘟……嘟……嘟……”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

韩心夜问：“我和吴医生已到达现场，并没有见着伤者，我要和你再确认一下事故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