辴嬽/楝曩(91)

作者:瓐孍

她一语未落,一个声音忽道:“小丫头嘴上猖狂,可知何为祸从口出!”这声音突如其来,环绕四面八方,回音徐徐荡漾,良久不绝。明明是轻声细语,又似自极远处传来,却一字一句皆清清楚楚,兀自令人振聋发聩。

卢彦三人闻之色变,知说话之人是以千里传音之法送出嗓音,但要施展这门功夫,内功必定极其深厚,方可如此连贯,而伊晚之词甚轻,对方相隔极远,又如何听之得见、并予以警告卢彦赫然起身,往窗外抱拳拱手,谦词道:“不知是哪位前辈驾到小可拜见!”

他语音方毕,就听啪啪两响,跟着伊晚“啊”的一声,给人干净利落的扇了两记耳光,跌入椅中。

先前那声音说道:“小丫头胆大包天,本座的闺女自有本座□□,你多管什么闲事哼,不知所谓,我也替你爹娘好生训诫训诫你,叫你晓得天高地厚!”这声音前一刻尚在数里之外,此时却响在众人耳畔,身法之快,委实非同寻常。

卢彦大惊,深恐伊晚遭了毒手,从桌间一跃而出,到了伊晚身旁,俯身查探,只见伊晚左颊赫然附上了三条殷红的手指印,幸而别无大碍。他扭头一瞅,只见那少女哭泣已止,一个中年男人将之搀起,不断温言拭泪,果真有几分舐犊情深的形容。卢彦见那人相貌堂堂,丰神俊郎,约摸而立之上不惑之下的年纪,寻思这多半便是那少女之父。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烟花成冤

对方武功强悍,且蛮不讲理。卢彦不敢轻易先行开罪,只得强忍怒气,默不作声,拉了伊晚悄声退开,回了自己先前的位子。

那中年人虚寒问暖,那少女却不置一词,忽然往伊晚一指:“是她几人同我为难,你且将他三人各卸一只胳膊下来予我泄愤!”

中年人转过头来,面目摇身一变,立即从宠溺更为恚怒,冲伊晚连声大喝:“立即给我闺女磕十个响头赔罪,或可留个全尸,否则……哼哼!”

他目眦欲裂,杀气腾腾,卢彦吓了一跳,忙道:“前辈此言差矣,非是我等寻衅兹事,令嫒无端毁人貌相、夺人眼目。倘若互有恩怨,那倒是我等多管闲事了,但令嫒与那位姑娘无冤无仇,只因妒其家世而肆意妄为戕害于人,此等行径,委实令人愤慨,遂在下方才贸然出手稍加劝导、小惩大诫。”这人蛮横,即使理亏仍然护短,他明知与之辩理无异于对牛弹琴,非但不能消其怒气,反而火上浇油,但他素来耿介、就事论事,不过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而已。

中年人一阵冷笑,正要讥讽,忽听远处又一个声音飘飘荡荡钻入耳中:“胡言乱语,该当重罚!”卢彦不禁愕然,他明明实话实说,何来胡言之理?尚未愕够,只觉凉风萧瑟,携了股寒气刮了过来,跟着脸上上一痛,啪的一声,步伊晚后尘,重重吃了一记耳光。

一人耸立于前,阴恻恻的问道:“你心头正在奇怪我为何说你胡言乱语罢。”

卢彦暗自嘀咕,怪事天天有,今日尤其多,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至。先是伊晚无辜受窘,眼下他又莫名其妙挨了一掌。虽扇二人耳光之人并非同一人,但出手迅捷,风驰电掣,他竟毫无抵抗余地,未及有何先兆,脸上已结结实实受了一击,武功之高,实非他所能敌,果真是祸不单行、灾患丛生。

那人自知卢彦不晓因果,未待他回答,续道:“你说要教训的这个姑娘乃鄙人的掌上明珠,你却口口声声称她为旁人令嫒岂非存心辱我”

此言一出,卢彦、伊晚、零虑三人面面相觑,皆觉纳罕。一瞅他,也是个四旬未足三旬有余的中年汉子,只是皓衣素服、轻袍缓带,手中掂了把褶扇,颇有几分书卷气的儒雅形容,然眉目含煞,精光甭射,一眼也能看出显是内功高深之人,五官容色也各位英俊,同那少女却并无半分相似;再一睇先前扇伊晚耳光的那位中年男子,他淄襟黧发,眉眼同样与那少女大相径庭,似乎均无血亲之缘。

白衣中年汉子说了这两句,那滋袍中年人立即暴跳如雷,指着他厉声高喝:“代熙老贼,休得胡言,锦儿坐不改姓,乃是我七罗凡的女儿,你切莫痴心妄想找我闺女的便宜!”

他一语双关惊四座,卢彦三人一听“代熙”二字,都精神为之一振。代熙尊者之称,名动江湖,武林中谁人不晓只是这位高人销声匿迹近十年之久,不意竟身处闹市之中。三人不禁向那白衣汉子竟相瞩目,心里半信半疑。

白衣汉子大怒,却并不同对方逞口舌之快。手中折扇一拍,揪起那少女左半边胳膊,温言道:“锦儿今日且先暂避,阿爹昨日得了几件新花样,今儿个回家里去一瞧,担保你心花怒放,咱们走罢。”那少女看看七罗凡,又瞅瞅代熙,眼现为难之色。她两只胳膊一左一右都让人钳制了,浑身动弹不得,即使有心随他同去亦有心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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