辴嬽/楝曩(73)

作者:瓐孍

零怒却不以为意:“此言差矣,武功并无正邪善恶之分。一人即使从修名门正派的武功,却行邪魔外道之径,那同样为人不齿。只消自个儿修身立德,不去依仗武功胡作非为,即便练就一身邪派武功又有何妨若是用以吊民伐罪、惩奸除恶,非但不会为人诟病,人家反而歌功颂德。何况我神域素无教规约束门人不能修行别派武功,虑儿并无过失。”

零芳迹奚弄零虑不成,反遭父亲数落而怼,心头大是忿忿不平,却也不敢反驳,只好干瞪眼。

酒足饭饱,又随一干同门叙旧几个时辰,直闹到三更半夜,零虑才姗姗然回房就寝。

离家出走这许多年,零母常自挂心,只道她一介孤女只身闯荡江湖,多半难逃夭殇之祸。日日替女儿闺房除尘纳垢之余,竟在房中立了个牌位,令零虑涕泗横流感怀了一把。

今夜自也是辗转反侧,温衾软榻,比起这几个月的幕天席地不知舒适多少。可日前每每风餐露宿,总是歪在阿颛怀中依偎而眠。而今横卧软榻,竟发觉远不及阿颛怀抱来得怡然自得。

时至今日,她首此领悟。原来有人遮风挡雨,远比屋瓦来得安逸。

辗转了数十遭,正逾半百时,零虑忽闻房外有些异响,似乎有人闷声哀嚎,兼之一阵隐约的咳嗽之声。因动静实在微不可查,零虑只道自己日有所思,其实并无异样,但一闭眼那怪声便钻入耳中,情知有变,赶忙点亮灯烛,穿衣披裳快步出房。

这异响极轻极微,若非她潜夜无眠,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始终头脑清醒,梦中绝难耳闻。只是这怪音时有时无,断断续续,她循声觅径,只觉这声音颇为耳熟,竟似父亲嗓门,于是急忙往零怒寝殿赶去。

有别于旁的世家门派,光明神域制度并不如何严谨,只要入教,甭论职司何责,均算本派门徒弟子,绝无奴役婢仆、高低贵贱之分,故而掌门寝殿之外并无门人站哨守岗,何况以他神功,又何需多此一举

因此除零虑之外,竟无旁人耳闻,否则此刻已然人声鼎沸、锣鼓喧天了。

零虑左插又拐,正越过假山苑,忽见殿顶上黑影一闪,似乎朦朦胧胧间有条人影跨越而过,顺着宸檐溜进了殿中。零虑看得明白,暗呼不妙,只怕家中纳有凫灵仙境派过来的卧底,意欲加害父亲。

虽知零怒神功非凡,即便是大梦正酣,可寻常人等近身十丈便已给他察觉,决计无法施袭。但凡事无绝对,倘若敌人夤夜投毒,那可防不胜防。

转入寝殿,零虑当场瞠目结舌。

果真不出所料,却是零怒夜半遭厄,竟给人一刀插中胸膛的心口要害。凭他武功,再不济也难以纵敌放肆至此。平素莫说要害,与人动手,绝无损体之理,眼下却性命垂危,似乎竟连抵抗之力也无,不免令人费解。

零怒横躺于地,半身不遂,只是不停喘息,右手颤颤巍巍指着身前握刀之人,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约摸耳闻了足履之声,艰难转头,只同零虑互觑一眼,便晕厥过去、不省人事。

零虑高声尖叫,虽看清握刀逞凶之人面目如何,此刻却无暇顾及,只是惊天动地的嚎:“阿爹!”追风逐电般冲到零怒身前,一探脉搏,万幸,仍有微颤,但极其衰弱,显然伤势颇重。再觑他面相,毫无血色,惨白如纸,但眉梢眼角却隐晦泛起一股诡异的紫气。他非但创伤极危,更是深中剧毒。

零虑忙替他封血止血,忽想倘若正面交锋,阿爹即使不敌,也大可高声呼叫求援,定是中毒在前,敌人趁他运功逼毒之际忽施突袭,阿爹猝不及防,才至此田地。抬头觑那手握凶器十指染血之人,怒喝:“我甭论缘故何在,胆敢戕害我阿爹,你便要付出代价!”身晃臂长,五指成钩,就去扣对方脉门。

李长轩怔了片刻,微觉迷糊,跟着急道:“师妹,你听我解释!”零虑哪给他强词夺理巧舌之机刷刷刷刷,密如连珠般连进数招。李长轩并不以兵刃还击,边以左手使擒拿手法见招拆招边往后退。零虑得理不饶人,招招致命,步步紧逼。李长轩一退再退,后背依上墙壁,身后已无路可退。他足尖掠地,提气而纵,从零虑头顶飞跃而过,闪到了门边。正要夺路而逃,嗤的一声,一把冷剑从门外刺了进来,一人身随剑至,阻了去路。

“原形毕露,还想往哪里逃!”斥声娇媚,正是零芳迹的声音。她身后脚步紊杂,数十人跟了进来。

众人一见殿中情形,大惊失色,纷纷抢到零怒身旁,予以关怀。

虽人众聚集,但都只顾掌门安危,却将李长轩撇在了一旁暂未理会。他眼见局势不利,立即从侧门悄悄溜之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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