辴嬽/楝曩(5)

作者:瓐孍

正晕头转向间,蓦地里胸前一股凉意袭来,尚未做何反应,五脏六腑传出撕裂般的剧痛,大口鲜血狂喷而出,跟着脑子里泛起浆糊,一花一黑,晕厥过去。

原来阿颛久斗这突如其来的天冥古皇不下,心知要想手刃罪魁祸首难如登天,遂退而求其次,拼着身受重伤之险往卢彦身上招呼一掌。一掌中标,不去管他死活,立即逃之夭夭。

他虽重创卢彦,自己却也顾此失彼,未能抵挡住天冥古皇一击,真气溃散,筋络廱塞,短时间内暂且无法再运内息。

循来时路跌跌撞撞回到仙客楼,阿颛攀上第二层之前与零虑所坐之位,但一上楼便慌了,就见靠窗的位置而今空空如也,零虑却不知去向,纵观全楼宾客,并无她的身影。

第2章 第一章夤途生险

九天旻宵是惊瞿的黑,笼罩黢淄滨逵,通幽路径陈铺玄采硌砾。嶙峋崇岭的险峡之麓,一骑黧骓驰骋,马蹄砸哒中,携了风拂长袂之声。

天地间伸手不见五指,碧落如渊,唯余怒飓萧索,风中淆着溻濡霡霖,虽然迷蒙,却绵溦不绝。一衣青缂绡带雨,凄簌簌兮裾前动。

青衫男子策马扬鞭,不停的鞭挞马臀,不断催促它竭力奔行,只恨坐骑不济,已然全力以赴,却仍未满足他希冀的神速。

他遥望远方的高山峻涯,虽天色朦胧,但他内功有成,夜间亦可勉强视物,隐约可见山岚那头一座众生皆微唯其独尊的擎天巨柱,绵延的山脉卧躺围绕,本是恢宏壮观的景象,却显得格外缥缈。

“三个时辰,约摸破晓之晞便能抵达笑岸峰……”一边估算着时辰,一边马不停蹄。一想到师兄来信中千叮咛万嘱咐的那一句“大难将至,速速来援”,风潇游脸上的交集与忧虑便浓重一层,拎蹙的剑眉也皱得更深了几分。

若日夜兼程,从雒圜山到笑岸峰至少也需半月行程,但他初时收到署名为卢彦二字的信笺,看到里面内容中的郑重其事、刻不容缓时,甚至连喽啰亦来不及调遣,立即拣取派内日行千里的枣骝赤兔,以最快的速度前去援助,目前只过去了十日。那匹马中皇驹中神的赤兔已客死异乡,而今身下所乘这一骑,不过是途中随意更换的普通骐骁而已,不知是否能在预定时间段里赶到目的地。卢彦信中并未详述那“大难”所谓何事,但他既肯舍字书成大难,必是无法解决的棘手难题,非他相助不可,万万不能错过了时辰。

马蹄哒哒声中驭入一片颤颤榣榣的柞树林,道旁樾丫枝繁叶茂,遮住了蒙蒙细雨,地上成堆成垄的枯叶尚未浸湿,还很干燥。

风潇游只管挥鞭,正疾驰中,忽然身下马匹一声长啸,嚎状悲惨,似是受伤之兆。跟着前蹄立足不稳,竟跪了下去。风潇游眼睛一眯,瞥了眼尽是枯枝烂叶的路面,暗呼不妙,手掌在马背上一按,借势往左跃出,踏在一处地面沙砾外露、并无腐叶掩盖之处。但闻马驹痛嚎嘶鸣,已躺倒在地,不住挣扎,马腹中竟插入了七八支短柄利刃,鲜血飚流。

风潇游双目凌然,拔出腰间傍身的佩剑“赟凰”,拨开足旁几片黄叶,眼前银辉闪烁,赫然出现了两把匕首之尖。

嗬,有人埋伏在此,险些跌入陷阱。

首先想到的是那封亲启秘函,可能是有心宵小恶意为之,但很快他便推翻这条结论,卢彦的笔迹他还是识得出来,那封信绝非旁人作伪,却是他一人亲笔所书。

筹不出个所以然,风潇游暂且抛开不去思索,手腕一抬,掌力席卷而出,将数丈内的枯叶都如筱帚扫雪般除了开去,被其遮掩的机关无所遁形显露眼前。地面密密麻麻插了无数利刃,即使在三更半夜,无月无辰,仍是寒意森森,就等他一脚踏上,刺个遍体窟窿。

蹲下身拔出一柄匕首仔细端详,毫无所获,均是普通镔铁打造的粗兵滥器,刀刃上甚至略微生锈,痕迹斑斑。

煞费苦心布置这一片铺地刀席,显是意欲取他性命而后快。到底是什么人,同他这般深仇大恨?

不过,这片陷阱虽歹毒一些,但显然亦是临时所布,倘若时间充裕,掘坑挖洞岂非令人防不胜防?何况即使当真踏中,至多脚趾残废,性命之忧较微。既是存心要置他于死地,断不可能仅此而已,除非……

“这般客气,不知是何方神圣,还望现身一会。劳尊驾苦候多时,万分过意不去。”眼望丛林一隅,风潇游嘴角冷笑渐浮。

啪啪啪三声击掌过后,林中转出一人。

那人肩高膀阔,七尺玉力,从身形上看是个男人,只头戴斗笠,看不清面目。但也因那顶斗笠,风潇游不需要观其面,心头便已知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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