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幸(269)
时而回想起战场上,殷渌最后的目光;时候又扭转千里,想着沈郁茹是不是日夜不得安眠。
整个人似乎都沉浸在迷雾里一般,不辩方向,也没有过多的活力。
帐门进来的人影,让他回过神来眨了眨干涩地眼睛,投去目光:“小可汗…”
真阳阔步进来,带了些干净清爽气息:“将军想什么呢?”
傅其章不做言语地摇了头,复又垂下目光。
“你与战场上很不一样。”真阳看着好奇,他记得当时这个将军可是满身锐气,怎么现在如此沉静毫不外露锋芒。
傅其章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忽然回想起自己的往日。之前他从来不知消沉为何物,即便是困难迎头而来,他便一拳砸碎。
可现在恐怕再难有鲜衣纵马,疆场一骑绝尘的心了。他想把那些战死魂魄带回他们的故乡去,再也不要有人到这样的血泊里来。
“信还不能送出去吗?”他虽然心思沉重,但是还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多思多虑。
真阳摇头:“不行!过不去。”这几日问过已经问过数次,他随即又一笑:“你真的很在意你的夫人,她一定和你同心同意。”
“是。”提起沈郁茹,傅其章的语气便柔和起来,连神色中都带着一些不可掩藏的温存眷恋。
忽然,帐外匆匆跑进来一命北藩士兵,警惕地往傅其章看了一眼,随后已北藩语同真阳讲了什么。
傅其章只看真阳眉头愈发紧促,似乎十分不解。可毕竟是人家的事情,他虽好奇却不能过问,便垂了目光不看。
可没想到真阳却先开口:“刚才前线士兵跟我说,昭宁侯刚大军撤离,现在边境无人把守。”
“什么?”傅其章猛然直起了身子,带得身上或深或浅的伤口一疼,不禁吸了一口气。
昭宁侯撤军却无人接替镇守边境,想来不是朝廷做的安排,如此恐怕便是事情有变,恐怕昭宁侯是起兵了。
傅其章越发心惊,不由得要起身:“我要回去!”
“你别动!”真阳连忙按住他:“你这些伤口,乘马半日便会开裂,根本回去不楚朝。”
一番挪动,傅其章已然觉出来浑身疼得厉害,那些被药粉沁得凉爽的伤口,又开始火辣辣得疼起来。
他忽然看向真阳,眼神中防备却又不肯太过暴露自己的情绪。北境无守,北藩恐怕要趁虚而入了。
真阳与他对视了会儿,看出了他的意图,忽得无奈一笑:“放心,与你有诺在先,北藩不踏楚地半步。”
“当真?”傅其章不相信他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你救了我,我便信你。”真阳平和道:“我救了你,你大可以也信我。”
傅其章此刻也别无选择,他不可能以一己之力阻挡想入境的北藩大军。再说若不是真阳相救,他恐怕早就死在了战场上。
“将军忠勇义气,我还真想把将军留在北藩。”真阳看他一提起军务,便又眉目生锋,忽得慨叹起来。
“我为楚将,心不可移。”傅其章说得坚定,不知不觉间目光都有神起来,已经在盘算昭宁侯的途径之地。
……
一连几日,沈郁茹就窝在临窗的小榻上,没有像往常一样开窗,任谁敲门也不开。
自从处理完姜斓的事情后,她便松了最后一根紧绷的弦,任自己堕落在无底的深渊中。
她上次喝酒是与傅其章在后院凉亭里,只饮了三口便安睡了整晚。想来酒是能让她安然入睡的,如此也是能逃开这世间的办法。
可现在榻边零零散散摆了六七个瓷瓶,她还是能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处境,心口忍不住的痛。
“夫人,你还好吗?”兰芷已经敲了多次门,可都没唤来回应。
沈郁茹颓然地仰头饮了一口酒,是随即又化作泪流出来,对呼唤声充耳不闻,只陷在与傅其章的回忆中。
她不想去见任何人,宁愿就在这间屋子里躲着,躲开那些残酷的现实。
“阿姐!”门外忽然传来沈子耀嘹亮的声音:“阿姐你开门!”
话音落,屋门已经被猛然踹开,寒风随着日光扑进来,吹灭了蜡油潦草的残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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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131章 刺杀
◎姜斓遇刺身亡◎
这巨大的声响,在沈郁茹耳中不过是闪了一瞬,便又消匿在朦胧的酒意中。
她正要抬手在饮,手中的瓷瓶却被一把夺去,留下了空落落的掌心,冷风卷过指间。
“阿姐!你怎么喝这么多酒!”沈子耀惊慌的声音由模糊到清晰,沈郁茹这才将无处安放的目光缓缓转过去。
眼神中是从未有过的迷茫,仿佛也要把对面的人看得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