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厢欢喜(13)
“桑枝,桃枝!”
二人伏在榻边,竟也倚着睡了一觉,如今含糊应声,“在呢在呢,姑娘要什么?”
“想看话本,又不想用眼,不如,你二人各分饰一角,读与我听,如何?”印之循着透出的轮廓,抬手端了金桔蜜茶,心满意足地饮了一口。
桃枝正困,趴着不愿起,“姑娘,您出阁前两日我才读过,嘴里生了两个水泡,现下还没好全,您唤桑枝罢。”
桑枝倒是揉了揉眼睛,整理了衣衫,“后头新来的两个小丫头,声音听着不错,昨儿还在屋内练嗓,想来念《牡丹亭·惊梦》一折是极好的,姑娘试试?”
“哦,那便叫来吧。”
桃枝听闻此话,一脸钦佩地瞧着桑枝,要说偷奸耍滑的行家,还得是你呀。
不一会儿,桑枝领了两个怯生生的丫头过来,印之按礼问了两句唤作什么,年岁几何。
一个叫缬草,一个唤香附,皆是十三岁的年纪,名字倒有意思,是安神的药材,便多问了一句,“谁起的名?”
不想话音未落,三小姐与表小姐正巧过来,远远喊道:“嫂嫂!”
印之忙摘了纱帕,站起身来整理衣衫,上回还想着叫人留个好印象,马脚露的这样快么。
温声道:“你二人怎么过来了?”
疏棠上前拉着自己的衣袖,这却是个自来熟的姑娘,印之心觉欢喜,“嫂嫂,我大哥出门前遇上我,叫我若闲得发慌,便来寻你,莫教你一直躺着,正巧出门前瞧见秋槐表妹,便一道来了。”
此话一出,印之愣了愣神,瞧了瞧才躺的矮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与一旁的桃枝耳语:“将东西挪到蔷薇架下,再泡一壶金桔蜜茶,备好的奶油卷也拿来。”
又满面笑意向二位妹妹道:“适才见妹妹们笑了,咱们去蔷薇架下罢,我备了些吃食,那处花开的盛,最是好看的。”
说话间才将脚底的绣花鞋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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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印之:又是被我自己美到了的一天苏岱:我娘子太弱了怎么办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出过门的印之,私下里再没叫过相公。
第7章 聚茶坊讨要兰雪茶
三人来至蔷薇架下闲坐,胡乱聊了一通。
印之因着上次对表妹的好印象,不免多问了些,这姑娘也是个好性的,一一答了。
秋槐年方十四,父亲是泰都一个小官,不过家底也还富裕,与苏家次女算得上门当户对。
不料上月其母染疾,离了人世,剩她一个在顾家。她父亲有一宠妾杨氏,行事泼辣,素日看不惯她,正逢苏老太太遣二老爷苏梁前去探望,二老爷不忍见妹妹的孩子独自周旋龙潭虎穴,是以将秋槐带回了苏家,三房夫人都待之不错。
浔都嫁娶,一夫一妻;泰都不同,一夫多妻。这泰都的后宅院最是吃人不吐骨头,不知生了多少是非,有知情者写入话本,传到此处,如今倒成了浔都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因而印之亦有所耳闻,不觉替秋槐惋惜一阵,那小姑娘却像是不知事,每次见着都是笑呵呵的,思及此,便骂了自己一回蠢货,不叫人笑,还叫人哭么。
不论如何,这姑娘不显山露水,总是个有福的。
“嫂嫂,听闻你叔父也在泰都任职,他也有几个妻子么?”谈及泰都,疏棠倒有些兴致,接了句。
印之眸色一变,抬眼望了望秋槐,快速这话头揭了过去,“我叔父守浔都传统,并未入乡随俗。不说这些了,适才我让两丫头过来念戏折子,你二人倒赶巧听一回试试。”
疏棠本就是个不爱闲聊家常的,如今一提听戏,立马精神起来,灌了两口蜜茶。
秋槐顿了顿动作,偷偷向印之瞄了一眼。
缬草、香附这两丫头确实有些本事,甫一开口,婉转似莺啼,印之便与两位姑娘轻声道:“可不是念得比唱得好听么?”
那两个小的正聚精会神,也没应她,印之自轻哂一回,认真听了。
此刻苏岱在陇春茶坊,与好友们相谈甚欢。
“唉,岱兄,我素日当你是知己,不想你与他们一样,一个二个,皆撇了我,自己成了婚,剩我一个孤家寡人,好没意思。”说话的正是茶坊老板林万宗,他平日便是个嬉皮笑面的,现下摆着一副为人抛弃的委屈状,引人发笑。
李岩轻声咳了咳,“不还有我么,谁撇了你?”
话音刚落,苏岱嗤笑一声,略一扬眉,朗声道:“诶诶,岩兄此言差矣,谁不知道你为醉月楼金环姑娘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日日上赶着,还好意思说别人,最先有了妻的,可不是你么?”
尾音刻意拖长,这一桌子人倒齐齐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