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探案录(181)
此时,忘了偏厅方向,正想回过头来问路的成宣,正附耳贴在门前。
她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喊声,是那个婢女,说着什么“小姐……小姐在你房中发现……”。
“你”肯定是谢念寒,他们二人发生争执应当就是这个原因,至于发现了什么,会让谢念寒不得不把自己的亲妹妹也锁起来?
第97章 万丈渊
可眼下的境地, 根本不允许成宣还站在原地思考。若谢念寒一开门,定会发现她站在门口偷听,到时候该多难堪。况且, 他要是真想隐瞒些什么, 自己知道了的话,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谢念寒已经把她的脑子搞得一团乱七八糟。他时而温文尔雅,对自己诉说青梅竹马的故事;时而又试图对她隐瞒谢流婉得病的真相……再加上谢父的事情,她已不知道谢念寒在她面前,哪一面是真, 哪一面是假了。
不过如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成宣转念一想,还是赶紧跑了。
察觉到她已蹑手蹑脚地离开, 谢念寒深吸一口气,似乎被接踵而至的麻烦事而困扰, 表情也终于露出一丝动摇:“不能杀了她,把她留着,但不能让她醒过来。”
管家对他的吩咐并无半分讶异,只是低声问了句:“少爷, 您说的是哪一个?是婢女?还是二小姐?”
“两个都是。”谢念寒神色不耐,这么浅显的问题, 跟着他数年的管家竟然还要多问一句, 他感到不可思议。
管家知他事务繁多,心绪杂乱,不敢再打扰, 躬身退下, 顺道将昏迷过去的婢女也一并带了出去。房中只剩下他和谢流婉。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谢流婉的面容,从前母亲还未疯疯癫癫的时候曾说过, 他们兄妹长得极像。
如今谢流婉紧闭着双眼,似乎没了声息,静静躺在那里,如一株快要枯死的花。
谢念寒心中竟无多少情绪。他早劝过她,好好呆在房中。等大事已定,他早晚会将她放出来。
“可是流婉,你偏要走上绝路,那哥哥也没有法子。”
也许这样更好,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也不会说出任何他不想听到的话。只是成宣那儿,他还得再想想,要怎么向她解释她方才听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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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宣就那么在偏厅候着,后来有人送了茶和点心,让她填填肚子,说是少爷吩咐的。
因此谢念寒的形象在成宣脑中更是混乱了。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人。
不知等了多久,终于有仆人过来,领她去见谢夫人。成宣还没进卧房,已听到里头有人在悄声说着什么,念念叨叨的,她竖起耳朵却听不清楚。
不曾想那仆人开门后,竟直接让她进去了。外头明明是晴空朗朗,里面却黑漆漆的,一丝光亮也没有。
知她疑惑,仆人恭顺道:“少爷让小的转告成大人,夫人畏光,不能点灯。另外,他便不一同前来了,让成大人独自询问,但切记,若夫人精神不稳,请大人切莫刺激她。”
听起来,谢夫人的确是得了疯病。这病怎么娘有,女儿也得了,想起来就觉得有些邪门。她不由好奇问:“谢夫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小的在谢府不过半年,也不清楚。这一点,劳烦成大人去问问旁人了。”话虽有礼,却是一点也没想正面回答。
成宣不再跟他计较,便进去了。窗棂透进一些微弱的光,成宣好不容易摸索着,适应黑暗后,才发现谢夫人坐在床边。
她不知谢念寒会给自己多少时间,他并未跟来,似乎是一种诚意的表现——我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谢夫人,”成宣先试探着喊她,见她头发凌乱,面容枯槁,有种病态的苍白,似乎久不见天日了,“我是顾淮顾大人的女儿,你可还记得我?”
她决定先拉近关系,没想到原本还坐在床榻上低声呢喃的谢夫人,猛然抬起头,凄绝的眼神紧紧盯着成宣,让她心里发毛。
她又想开口,谢夫人忽地尖厉喊叫起来:“你不是淮哥哥!你为什么打扮成他!”
成宣心里念叨:我到底长得像爹还是像娘,怎么大家的说法都不同?不过谢夫人叫得这么亲热,看来和爹爹确实很熟悉。
她试着引导谢夫人回答自己想问的问题:“他们一家人,十年前已经死了,你可知道……”
不等成宣问完,她已是拉扯着成宣,声嘶力竭道:“我当然知道了,他们是被人杀死的!”
顾家人的骸骨早两日才从荷花池中起出来,她疯疯癫癫的模样看来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谢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也许只能刺激她的情绪,才能让她说出更多话来。成宣狠了狠心,便继续道:“顾大人已经死了,有谁可能害死他一家吗?你有没有曾怀疑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