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51)
以通利钱庄与兰庭的关系,兰溪所带银票多半是通利钱庄所发。去舞州城的通利钱庄铺面蹲人,总比大海捞针强上一些。
江菱雨更加赞叹,推了推兰溪的肩膀说:“咱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你快去,骑飞虹去。”
兰溪往舞州城寻信,江菱雨则留在软玉楼。小赵见兰溪离去,不由得有几分失落,晌午时仍无精打采。
晌午的饭菜刚刚摆上,一柄刀拍在桌上。
是祝眠。
身上带着血气。
江菱雨手中筷子停下,好奇地看了看刀,又看了看人,右手中仍握着筷子,左手已触及腰间双环。
祝眠瞥一眼她腰间双环,悠然落座:“寒江雪客的双环。”
“你是谁?”
“祝眠。”
江菱雨霍然起身,筷子落在地上。她没见过祝眠,心中以为,祝眠该是个冷情冷血、面如鬼魅、眼神阴鸷的黑衣杀手,所以才会拒谢华君于千里之外。可眼前的祝眠,面貌俊朗,虽带着血气,但没有杀气,甚至露出轻巧笑意打量着一桌饭菜。
第32章 系绳结
“阿胶红枣乌鸡汤。”春容起身盛一碗汤,放在江菱雨面前,“江少侠先尝碗汤如何?”
江菱雨目光扫过正提筷的祝眠,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挪到座位前坐下。刚拿起汤匙,就见祝眠瞥过来,似带讥嘲。她心中惴惴,挺直脊背,欲盖弥彰地冲着春容强调说:“是你请我喝汤我才坐下的。”
“正是。”春容莞尔,愈发觉得这位江少侠可爱。明明心中的害怕全写在脸上,还要找个理由捂住打鼓似的心。
江菱雨小口喝着汤,不时偷偷瞄几眼祝眠,一碗汤喝了许久也不见底。
春容另取一副玉箸奉上,仔细一看,才发现江菱雨瞄的不是祝眠,而是祝眠面前的一盘红烧狮子头。四颗狮子头,已被祝眠吃了两颗,第三颗又将舀回盘中。江菱雨埋头喝汤,眼珠子却快翻上天去,盯着最后一颗狮子头。她将数道菜品的摆位稍换,随后自然而然地端起狮子头,想要摆去江菱雨附近。
在江菱雨殷切的目光中,祝眠眼明手快,一汤匙出手,便将最后一颗狮子头揽回面前一只空碗中。江菱雨垂头丧气,不由自主跺了跺脚。
春容端着空盘,看到祝眠满面春风、洋洋得意,蓦然一笑,心中暗道,孩子气。
“你拿双环来换,这颗狮子头我就让给你。”祝眠端着盛有狮子头的碗左看右看。
江菱雨护着腰间双环,警惕道:“你想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这里这么多人,你还想抢我东西不成?”
“我是拿狮子头和你换。”
“我才不换,这是我爹留给我的。”
关于江菱雨的父亲,春容略有耳闻。二十余年前,寒江雪客江雪寒与玉剑兰生兰庭义结金兰,被称为兰雪双侠。可惜江雪寒英年早逝,留下一名孤女,便是江菱雨。江雪寒之死众说纷纭,兰庭曾倾四君山庄之力寻找真相,亦无结果。
“可惜,这么美味的狮子头,你是尝不到了。”
说完,祝眠提筷,将一颗狮子头细嚼慢咽吃下,看得江菱雨火冒三丈。春容无奈,只得叮嘱小赵,让老胡再做一份。
“喂,你为什么想要我的双环?”又静些时候,江菱雨终是忍不住开口发问。
春容心想,他只是想逗一逗你,小孩子嬉闹而已。
“绳结绑得不错。”
“绳结?”江菱雨莫名其妙,连带春容也有些茫然。
江菱雨取下双环,轻轻扯扯水红绸缎打出的绳结:“很普通的平结啊?”
看着双环下的绳结,春容忽然想起祝眠包扎的技艺,以及缠在她双脚上的死结。莫不是想要学一学,打个漂亮绳结?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祝眠与这件事串联起来。
二人迟疑间,刀光一闪,江菱雨手中绳结两段皆被斩断,双环落在地上,滚出一段距离。江菱雨忙抛了绳结,去追双环。
祝眠接到下落绳结,拿在手中仔细看了又看,心满意足地妥善收入怀中。
“你,你,你太过分了!”江菱雨拿着双环,作势就要出招。祝眠一声不吭出刀,刀锋与她的手指仅有两三分远,但凡手抖些,她这双手便废了。难免后怕。
“困了。”祝眠抱刀出门,径自往春容卧房去了。
江菱雨气恼地叫嚷着,祝眠理也不理。
春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真不知道谢家姐姐看上他哪里了。”江菱雨气呼呼跺脚,“他这样,哪里像是会救人的样子?”
春容眼看祝眠已独自回房,只得先安抚江菱雨道:“少侠只喝了碗汤,不妨吃些东西。”
“气饱了。”
“这便是气话了。”她笑着布菜,“何必与他怄气,饿着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