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折枝(37)
见当日那勒痕已经完全不见踪影,沈还促狭地在她锁骨上按了一下。
是他当日戏弄她时做过的动作。
殷殷身子僵了一下。
好在沈还没有继续逗弄她,坐正了身子。
温热撤离,烫感消退半分,殷殷好似终于能喘过气。
沈还取过一旁案上备着的药膏递给她:“自个儿擦擦。”
殷殷接过药膏,打开来还有股淡淡的兰香,她将裙裾往上堆叠了几次,屈起右腿,弯下身子替自个儿上药。
沈还左手探过来,将她上半身搂住,小臂横在她身前,她心中诸多情绪上涌,胸脯轻微起伏,被他压得难受,他却浑然不觉,只将她圈在怀里,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唇瓣。
她侧头去瞧他,冷峻的一张脸,在这种时刻也不减锋利,依旧能从眉目里看出几分矜贵来。
“继续。”
这个姿势下,她无法埋头,只能尽可能地将右膝屈得更高一些,用余光瞟着他的动作,心神不宁地替自个儿擦药。
自蒋正回到正院开始,她便一直没能喝上一口水,沐浴之后也没有点染口脂,此刻唇畔干涩得厉害,触感便被无尽放大,偏沈还动作极慢,缓缓摩挲着她的下唇,半点不知她的心猿意马。
“叫什么名字?”他指腹按在她唇珠上,停下不动。
“奴闺名唤作殷殷。”上回他盘问她身份时,她已答过姓氏,眼下便只答了一半。
她一答话便又忘记动作,沈还再次提醒她,她只好略微低头,接着擦药膏。
他却又不许她这般,指腹微微用力,按着她的下唇将她头抬高:“哪个字?‘连珠细茵’的‘茵’?”
不太常见的词,殷殷微愕,手上动作不由一顿。
沈还哑然,右手在她手上一拍,笑问:“不曾念过书?”
殷殷手背被打疼,回过神来,手上倒是重新动作起来了,但话答得却慢:“奴出身贫寒,不曾识字。”
沈还埋首看过来。
四目相对,她心跳忽地快了一拍。
连空气都是灼热的,炙烤着神经的坚韧程度。
稍有不慎,便可将她灼得粉身碎骨。
好在沈还收回了目光,指腹重新开始抚弄起来,似不介意方才那一遭似的:“那是哪个字?”
“‘殷忧’的‘殷’。”
“殷忧不能寐?”他极轻地笑了一声,“怕没有父母愿给女儿起这个名,怕不是‘殷勤’的‘殷’罢?”
殷殷身子忽地一颤。
“羞么?”他缓慢说来,当真没什么取笑之意,“其实也没什么好羞的。”
殷殷耳垂却还是不可克制地爬上一丝红。
眼下这姿势,着实很难不令人回忆起昨夜他那过分暧昧的手指。
他不知她在百转千回什么,只是看得新奇,用两指捏了一下,轻轻摇了摇。
殷殷恍似被烫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再次不由自主地停下,他复又拍了拍她僵住的皓腕。
她只得屏息继续。
“真不会抚琴么?”他目光落在一旁案上设着的焦尾琴上,闲着的右手揽上她的腰。
殷殷贴着他的指腹张开唇,声音比之前低了几分:“姨母擅琵琶,故随姨母习过两年。”
她迟疑了片刻,接道:“琴性高雅,奴不配习。”
沈还手一顿,不知是遗憾还是什么,半晌没出声。
冰凉的玉扳指硌在腰窝,惊得殷殷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又被他揽着腰拦下:“没什么配不配的,既为良籍,以后不必如此自称。”
“谢过大人。”她悄悄回望了他一眼。
“有什么想求我的?说吧。”他指腹又顿在了唇瓣正中,那里已被他摩擦得生疼,触感难以言喻。
“今日既然来了,我自然要从你身上得些东西,你要一些回报也是应当。”
殷殷轻轻咬了下唇,尚在犹疑他这话是否真心。
来之前她便想好,一定要先和他谈妥条件再论其他,然而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契机开口,他便已主动问了出来。
他今日的态度着实出乎她意料,没有半分之前的轻蔑与嘲弄,将话絮絮说来,倘若不明就里,恐会误会他在轻哄心上人,语气温柔,含情脉脉。
可一刻之前,他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见她沉默,沈还懒得去揣测她的心思,自行换了种问法:“昨夜为何过来?”
昨夜……殷殷微微闭眼,自个儿那副恬不知耻的模样直楞楞地往眼前钻。
他玩笑道:“生怕薛夫人打你板子么?这倒不必,我头一回在此处见你,便答应过保你一命。你若有难,想法子给我报个信便是,我总不至于言而无信。”
她仍在犹疑,他也不催促。
接触虽不多,但他看得出来,怀里这姑娘出身虽低微,看着也娇弱,行事却不卑贱,身上有股莫名的清高,能让她像昨晚那般主动投怀送抱,恐怕不是这般简单,只安静地等着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