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凡记(45)
“对啊,你多待几天,我有好好些话跟你说呢!”锦姐情切道。
沈澄当着王敏正面红心虚,不好接话。
王敏正见他二人如此心中有数,借言叫李希青说:“我家中有事相托表兄借一步说话。”拉着李希青到别处去了。
锦姐对面同沈澄坐着,沈澄问:“你过的好吗?为什么不来信呢?”
锦姐说:“有什么好不好的,我那信寄与谁?说什么?说我想你?”
沈澄心内不安,“可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我看王公子实在是个好人,妹妹你气色姿容都更胜从前了,必是过得不错,我次番上京随身带着妹妹的箱子,正想还给妹妹呢。”
“我听闻你中了举,娶了亲?”
沈澄点点头,锦姐心下凄然泪眼盈盈,感说:“所以你要还给我了吗?你既要还我?我也还你好了。”说着,从脖间解下那片金锁,沈澄见状不顾避嫌,上手拦道:“好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我那时身无长物只有十几两学例银子换了这片金锁给你,你临嫁我也没能见上一面,你以为我就好受吗?我当日在贡院考试,那卷子怎么也写不出不来,我望着天想你,我想我们一齐在秦淮玩儿,想起我说喜欢你,想着要中举娶你,你虽嫁了他人我要是不中举更是一生一世没脸见你的了。我写完卷子又想我别说中了举,我此番就算及了第当了官难道你就能回来了吗?”说着泪光隐隐。
锦姐忍不住扑到他怀中大哭一场,幸亏在雅间外人不曾瞧见,他二人的话王敏正和李希青在外间听得是一清二楚,李希青吓得脸色发白,哆嗦着和王敏正说:“妹婿,你别多心,我们从小是一处长大的,他两人虽不是亲生的却比人家亲生的还好呢!”
王敏正心里什么不知道?只问:“表兄,这沈相公小名儿叫“昀哥儿“。
“对,是有这么个名儿。“
“哪个昀?“
“风云的云。“
王敏正听了也不由心冷了两分,强笑说:“表兄不用担心,我这点肚量还有。“
李希青心中还是渗得的慌,便咳了几声。
锦姐是不在意的,沈澄听见扶着锦姐替她擦了擦脸,“快别哭了,你只要过得好,我比你嫁了我还高兴呢。”
约好了李希青和锦姐同管家回府接春园,王敏正在济南考试,沈澄作陪。
王敏正坦然同他说:“前事我已尽知,沈相公不必为难。”
沈澄起身拜倒,“惶恐之至,不敢望恕。”
王敏正一手扶起来,“本就是我的不是,你们相识在先。你们不怪我横刀夺爱,我还能怪你们两小无猜吗?“
“话不能这么讲,你们有理的事儿,我们是没理的事儿,公子请放心,沈某不是愚人不干愚事!“
王敏正笑说:“举人老爷若是愚人,我便是连蠢虫也不如了。”
两人相视一笑,倾心相交。
王敏正写出文章让沈澄指教,沈澄看了赞说:“王兄的文章是极平正的,这起讲和收股是没的说的了,该深处深该广处广,这样的文章中个秀才按说并不是难事,王兄你考过几科?“
“之前只考过一科。“
沈澄思量了一会儿说:“想是文辞上太白了一点,不能出众,我替你理理。“
两人灯下将文章圈点起来,沈澄拿了一本选文一一解与他听,王敏正似有所悟,但一时也不能尽解。
李希青和锦姐到了家中,先就会了春园,两人好不绸缪,李希青说了要接她上京的话,锦姐也不拦,只说要替她打点东西,还说要行就早行,云哥儿还在济南自己还要去。春园左思右想,最后跟李希青说:“我是久盼你的,你如今上京是谋前程去的,带着我算什么事,再说姑娘现在还不大稳当,我一时也离不开。你好好的上京等选上了官再来接我,岂不是两全其美。“
李希青一腔热意冷了半截,“你对锦姐比我还亲呢!”
春园搂住他,“她怎么能和你比呢,你是我终身的依靠。”
两人在府中恩爱了几日,李希青是客又是舅爷府中极尽款待,只有老太太冷脸骂道:“一个表兄接家里来会自己房中的丫头,这也是人干得事吗?”
王老爷说:“这是她家表兄,她带来的丫头,你管人家家里人做甚。”
老太太气得让人来拍背。
☆、未必素娥无怅恨
王敏正考完了试,当天就和沈澄回了任城,沈澄是第一次来王家刚进街口看见牌楼就心生敬畏,进了府门更是大开眼界,管家报进去,王老爷请他们书房说话,沈澄见王老爷不过五十上下,白面黑须,身长体健,穿着素色绢丝道袍,戴着一顶葛布纯阳巾,家常打扮也气度雍容,沈澄上前行礼,王老爷让他落坐,说:“沈举人是南方灵杰少年才子,难得降光一定多待几天,我孙儿庸碌之人还望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