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巷长秋+番外(41)
“还好,”郭圣通疑道“将军难道特地来问候我的吗?”
耿弇尴尬,“夫人出了这样的事受了惊,末将们问候也是应该的,只是请问萧王在宫里吗?”
“在宫里午睡呢!”
“我有些要紧事。”耿弇急切道。
郭圣通如何不识趣,“将军只管进去找他,我同侍女去母亲那里,一时半会儿不回来。”
犹是春闺梦里人
刘秀刚刚脱了外衣在塌上假寐,耿弇进殿找了一圈至床塌前:“殿下!”
刘秀惊觉,“伯昭?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耿弇失笑,“萧王如今心中千头万绪,如何还能察觉臣进来?”
刘秀直视耿弇的眼睛,“伯昭有话要说?”
耿弇义正言辞,“今更始失政,君臣□□,诸将在京畿之内擅作威福,王公贵戚们在京都纵横暴虐。长安故地宗庙都不祭祀,天子之命根本出不了城门,下面的州牧郡守,动不动就被迁徙更换,百姓不知所从,人人自危。虏掠财物,劫掠妇女,但凡玉堂金马的大富显贵,没有能生还的。平民百姓捶胸顿足,反而更加思念王莽。又有铜马、赤眉等起义军,拥众数十百万,更始不能剿灭。更始的失败为期不远。您首举义旗于南阳,破百万之军;今平定河北,据有天府之地。以大义讨伐,发出号令,群起响应,天下只要传檄就可平定。天下是最为重要的,不可让外姓人得到。听说有使者从长安来要殿下罢兵,千万别听。今官吏士卒死亡的多,我愿回幽州去,增发精兵,以成大计。”
耿弇眉宇间丰姿轩昂,眼神清濯,刘秀扶住他的臂膀,“伯昭当为我谋天下,世家岂只有高祖的韩信配称谋战吗?”
耿弇听刘秀自比刘邦大大松了一口气,刘秀当即在宫内下诏拜耿弇为大将军,“伯昭可效冠军侯,我不是高祖不做淮阴旧事。”
耿弇出门来,见大家都堵在宫门口眼巴巴看着他,他下意识理了理衣襟,掸了掸下摆的灰尘,朱祐上来,“耿兄弟,你是不是叫萧王反了?”
耿弇一皱眉,“什么叫反了?萧王为汉室天下计,上兵伐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对,对,就是这里理。”
邓禹问,“这是天下之势,谋家国易,谋战略难,眼前困局何解?”
“我自往幽蓟增发精兵,子华放心。”
邓禹看着耿弇有些担心,犹豫再三提衣也进了宫门,刘秀见他进来道“伯昭之言乃当务之急,
我知你沉深有大度,拜前将军,行王事,率兵二万西进关中,自选偏裨以下的人等,可否?
邓禹跪下领命,“殿下,我还有一言。”
“仲华只讲。”
“伯昭谋略见识都是上乘的,只是幽州如今有刘玄任命的幽州牧苗曾从中作梗,以伯昭为人怕是要多费些周折 。”
邓禹话里的意思刘秀明白,苗曾怕又是一个谢躬,以耿弇的为人作风对付起来未免嫩些,“仲华一向识人,但说无妨。”
“吴汉其人勇鸷有智谋,诛逆之事没人比的过他,他俩同去天下无能敌者。”
刘秀点头,细细地思忖开来,前程就是一片铺开的山河是一马平川还是万劫不复,都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他扶起邓禹,“仲华,我们从长安相识这辈子也算生死与共了。”
邓禹默默低头,“文叔生死与共的远不只我,最起码还有糟糠之妻呢。”
想起郭圣通和阴丽华,他心里就愧疚,眼前他又要走了,这一走少则一年半载多则此生不见这邯郸怎么办?“仲华,我们分兵出征,谁人可留守后方安定大计,筹握粮草?邯郸城里我不放心他们妇道人家。”
邓禹心间刹那明了,冯异所言果然不虚,邯郸城里自己地盘你都放心不下人家郭家人,刘秀看他失神,“仲华,你在想什么?”
“没有,说起能生死与共的情意这世间真是难得,殿下从来都是性情之人心之所向难免担心,上谷功曹寇恂文武备足,有御民之术。 ”
刘秀心想寇恂本是耿家家臣,此番任用还要自己亲自拜访为好,叫邓禹带自己亲自去见寇恂。
郭圣通在郭主那里待到天黑才回来,前殿只有几个宫娥在掌灯,自己回寝宫一看,只有一床被子乱在那里,玉团上去铺好抚平,“殿下也不知处理什么事去了,姑娘还是先和翁主一起用晚饭吧,等殿下怕是没影呢。”
玉团说的是实话,郭圣通却摇摇头,“我往日也不等他,今天看他心里有事,我因谢夫人的事也后怕,想一起用些清淡饭食,你叫厨下备着等。”
郭圣通自己拿了卷诗经坐在案前边看边等,梦里秩秩,斯干幽幽南山,杨柳依依,昔我往矣,念出一句梦话来“文叔,我不去南阳,那洛阳城里花都开了,我不去南阳,不去……”梦里急得要挣脱,“啪”书卷落在了地上,郭圣通也惊醒了,眼前刘秀盯着她在笑,她立马身子往后一退,刘秀笑得乐不可支,“你放心,我不拉你去南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