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怀了皇帝的崽(18)
傅娆这才打量他来,含笑道,“今日可是有事,怎的穿得这般精神?”
傅坤穿着一件宝蓝色暗纹直裰,用同色丝带束发,十来岁的年纪,个子清瘦,挺挺如竹,生的倒是极好,俊秀清逸,眉眼与傅娆有几分肖似,只是比起傅娆,神情多了几分肃然。
傅坤面如冷玉,呐声回道,“今日柳太傅要来学堂讲学,我仰慕他老人家已久,准备了几个题目,想请教一二。”
傅娆点头,“那就早些去吧。”转身吩咐桃儿,“去膳房给少爷备些食盒,叫春莱一路提着去。路上吃了再上学,再如何,身子骨得当心。”
话毕,目光落在傅坤身上,傅坤闻言恼色淡去,唯剩赧然,只垂着眸应是。
他平日治学刻苦,挑灯夜读,废寝忘食,乃是常事。
他祖父是进士出身,可惜后来被迫抛弃功名,父亲若在世,也定会高中,他虽没见过祖父与父亲,可傅家祠堂里挂着祖训,他日日自省,也知先祖乃前朝太傅,他一心想出人头地,不辱没了先祖遗风,也好给家姐和母亲撑腰。
若非他没能耐,怎会让那徐嘉悔婚?
每每想起,傅坤便如身在油锅,只恨不得早日高中,扬眉吐气,以洗长姐身上蒙尘。
少年铆足了一口气,“姐姐教训的是,愚弟记住了。”
又朝郑氏磕头行礼,方离开。
巳时刚过,陈衡便带着一名小厮过府问安,郑氏喜笑颜开,问长问短,得知陈衡住在公舍,差点没开口让人家租来隔壁,好相互照应,傅娆得知她老毛病又犯了,频频使眼色,郑氏才止住话头。
午膳一过,傅娆担心郑氏试探陈衡婚事,便借口贡药一事,让陈衡随她去药铺。
郑氏也聪明,趁着傅娆回房换衣服,悄悄将陈衡拉至转角檐下。
庭院花木葳蕤,荷香肆意,积攒了一上午的雨滴子砸了下来,铿铿锵锵落在荷叶,如奏乐章。
“衡儿,伯母也不瞒你,当初你义父有意与我们傅家结亲,后来你离开青州,娆儿因我之过,结识了徐嘉,她虽与徐嘉订过婚事,却是清清白白,她现在也是县主之身,也不辱没了你,你给句准话,若是有意,伯母便劝劝她,若是无意,伯母也省去心思,早日寻媒人与她说亲。”
陈衡没料到郑氏坦荡直言,倒也生了几分敬意,寻思片刻,躬身行礼,
“伯母看得上侄儿,是侄儿之福,当初侄儿浪迹四海,错过娆妹,心生悔恨,如今她与徐嘉一别两宽,我心中甚喜,倘若伯母不嫌弃侄儿家世单薄,侄儿自当一心一意待娆妹。”
郑氏闻言大喜,又听见那头传来动静,忙拉住他,低声交待,“她眼下心灰意冷,不爱我提这遭,你且给我些时日,待我为你们二人筹谋。”
陈衡自是看出母女俩之间的龃龉,不由失笑,连连点头。
那头已传来傅娆的脚步声,郑氏立即打后廊离开,陈衡佯装赏景,待从廊后迈出,便见傅娆换了一身绿裙款款走来,裙带当风,如同仙女下凡。
他回想郑氏之话,心中如灌蜜糖,郁气一扫而空。
傅娆只当陈衡在等她,不曾多想,与他一道回了店铺。
陈衡将贡药申请及勘验的流程悉数告诉傅娆,傅娆一一记下着手准备。
“对了,你若是要申请贡药名录,太医院还要查你供药的商家,你如今是哪家在供药?”
“一位蜀中来的客商,叫陈四爷,我瞧着他极有门路,气度不凡。”
陈衡皱了皱眉,“陈四爷?我在太医院倒是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号,回去我帮你查一查,看看典药局有没有他的过所堪录,倘若典药局有备案,那你这厢上贡药名录便容易许多。”
“再容易,也得太医院院正首肯,师兄,若是需要银钱打点,你只管说。”傅娆虽不懂官场运作,却也晓得打通门路,少不得银钱。
陈衡笑道,“师妹放心,太医院归礼部辖制,年终考核,都需我堪合签字,院正少不得卖我个面子。”
心中却想太医院虽不比六部衙门,水也深得很,怕是没那般容易。
无论如何,他都要设法替她办成。
傅娆闻言略松一口气,朝中有人,就是好办事。
“我也不能叫师兄白替我担人情,倘若能上贡药名录,回头给师兄吃利。”
陈衡立即皱眉,退开一步,“师妹当我是什么人?切莫将我视为徐嘉一流....”
话未说完,他戛然而止,面有窘色,连忙噤声,只悄悄去望傅娆的神色,却见傅娆呆了呆,旋即失笑,“瞧我,八字还没一撇呢,再说吧。”
丢开话头,折去柜台看账目。
陈衡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恨自己失言,不该提徐嘉,将自己心意暴露,怕是傅娆要与他避嫌,回头不搭理他便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