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怀了皇帝的崽(126)
见平康公主神色灰败,李维中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角,朝她缓缓摇了摇头。
平康公主木讷地看了他一眼,渐渐读懂这位舅父的意思。
她还有一个嫡亲的弟弟,弟弟是未来的太子,她的路还没堵死....
她俯身,再拜,默然道,“儿臣领命。”
皇帝摆摆手,李维中立即安排人搀扶着公主出门,又着人将徐嘉给架起丢去马车。
待二人离开后,皇帝脸色总算好看些,他先是赞许了杨清河,赏赐些金银财帛,随后目光落在傅廷澜身上,眯起了眼,
“傅廷澜现任何职?”
傅廷澜伏地道,“回陛下,臣现为太仆寺寺丞。”
“太仆寺寺丞为正六品.....”皇帝捏着下巴寻思片刻,“你比你兄长明辨是非,更堪任御史之职,即日起你迁督察院任六品御史,替朕纠察百官。”
傅廷澜闻言一顿,旋即不卑不亢回道,“臣叩谢天恩。”
大晋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御史与各科给事中,及翰林院诸职,非进士不授,此两处官员,是朝廷各部尚书及内阁大臣的进身之阶,虽位卑却权重。
是以,各部六品主事被点为七品御史,都视为升迁。
而一太仆寺丞,虽也是六品,职权远远弱于各部主事,骤然将之迁往御史,实在是过于拔擢。
吏部尚书柳钦刚刚被呵斥,吏部左侍郎李维中也吃了排揎,于是吏部右侍郎只得越众而出,提出异议。
可惜皇帝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今日傅廷澜和杨清河可谓是提醒了所有人一个事实。
傅娆乃四世公卿的傅家嫡长女,他日若立她为后,何人敢有异议?
皇帝与其说擢升傅廷澜是肯定他今日之举,不如说是给傅娆铺路。
旋即他又看向傅坤,傅坤当庭揍人有冲撞圣上之嫌,众人替他捏了一把汗。
谢襄与李勋等人相继下跪替他求情,却见皇帝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倒是懒懒拢着袖袍,气定神闲望傅坤,
“持身守正,凛然不迫,有御史之姿,傅坤,朕今日考你一考。”
傅坤愣住,还当今日要被杖杀,哪怕不是,也该问罪,怎的皇帝对他这般宽容,抬眸对上那位帝王之眼,冷隽中透着几分温和,不,应该说是欣赏与和气。
可惜,哪怕皇帝已是极为宽宥,傅坤却没给好脸色,只因那平康公主乃皇帝之女,傅坤恨屋及乌,只冷声回了一句,“陛下考吧。”
似极不情愿。
十多岁的少年意气正盛,少了几分城府。
身旁的傅廷澜不由低咳了一句,提醒傅坤注意语气。
傅坤俊脸一撇,没理会他,傅廷澜哭笑不得。
皇帝讪讪地摸了摸鼻,假装不觉,清了清嗓子道,
“《尚书·大禹谟》有言,‘水,火,金,木,土,谷惟修’,你给朕释义。(注)”
傅坤眉头猛地跳了几下,这不是国子监前日布下的课业么?他的课业被姐姐收走,姐姐以前陪伴徐嘉科考,也算对四书五经颇有些见地,欲查验他功课,怎的皇帝恰好问及此题。
此题正是他懊恼之处呢。
傅坤挠了挠后脑勺,琢磨片刻回,“水能灌溉,火能烹饪,金能断割,木能兴作,土能生殖,谷能养育,这六样为‘六府’......”傅坤磕磕碰碰说了一半,后半段便一知半解,“还请陛下赐教。”
皇帝缓缓一笑,“德惟善政,政在养民,此六府,瞬时利之,因势导之,不违农时,不夺物性,宁积于人,无藏于府,养民者,民富则国强,民优则归化.....”
皇帝缓缓道来,傅坤则一字不落记下。
“谢陛下隆恩。”傅坤脸色这才好转,他是好学之人,谁学识比他强,他便习之慕之。
“傅坤,你秉性纯良,刚正不阿,极有天赋,朕之御史虚位以待,望你潜心进学,登科及第。”
傅坤神色一亮,深受鼓舞,“草民领命。”
皇帝颔首,扶圈椅而起,微微仰身,扫视众人,神色继而凛然,
“傅娆,傅氏嫡支嫡脉,温秀娴静,勤俭淑德,有功于朝,乃国之明珠.....再有妄议者,杀无赦。”
礼部尚书韩玄与吏部尚书柳钦听着听着,略觉不对劲,这词眼怎么这么熟?
尤其是韩玄,掏了掏耳朵,总感觉哪儿见过,不,他好像是写过类似的诏书。
月华如练,倾泻一地银沙。
傅娆搀着秋香的手臂,从谢府一角门缓缓步出。
夜空明净悠远,月光清透,将她身影照得清晰。
傅娆步子迈得极慢,胸中情绪翻滚,久久不能平复。
自徐嘉与平康公主提起纳妾一事,她先是愤怒,旋即冷笑,那二人要找死,她拦得住?且看皇帝怎么收拾他们,怎知,弟弟傅坤第一个冲上去,他每揍一拳,傅娆心中的郁气便散去一分,到最后,她不知不觉落下泪珠,心中甚是欣慰,这个弟弟没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