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怀了皇帝的崽(125)
少年气势如虹说完这席话,已是满脸胀红,泪光闪闪。
他今日哪怕是死,也要为姐姐争一口气。
他高亢激昂,如擂鼓轰鸣,在场士子无不喟叹。
不愧是前朝老太傅之后人。
只是徐嘉毕竟是当朝驸马,不看公主面子,也得顾及皇帝脸面,何况在众人眼里,他也只是酒后失言。
于是立马有李家一派的官员自作聪明,替徐嘉分说。
皇帝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蹭蹭又冒了出来,正要发作,只见一人撩袍跪地,正是通政使杨清河,
“陛下,遥想上百年前,傅太傅东山高卧,广设教坛,后戎狄来犯,他四十之龄,只身入敌营,以三寸不烂之舌化解举国危机,旋又端委庙堂,出将入相,鞠躬尽瘁辅佐少帝实现中兴。”
“傅家四世公卿,在前朝被誉为海内第一高门,哪怕如今,门生故吏也依然遍布天下,四海诸公提起老太傅,依旧心潮激荡,高山仰止。”
“傅娆乃是傅太傅嫡脉之后,陛下亲封的县主,徐嘉何德何能,配让她为妾?”
最后,这位通政使将长袖一合,郑重请命,“徐嘉此举冒犯天威,臣斗胆请陛下处置徐嘉!”
众臣微惊,杨清河这是逼皇帝狠治驸马呀。
一片静默中,李勋清清冷冷将袍子一掀,跪地道,“臣附议。”
李维中不可置信地睃了儿子一眼。
紧接着,陈衡双膝着地,“臣附议!”
礼部尚书韩玄精芒扫视一周,从容拱手,“臣也附议。”
倒是老奸巨猾的吏部尚书柳钦,先驳斥了徐嘉,到了末尾,拢着袖打了个圆场,
“陛下,驸马大抵是喝醉了,说了胡话,傅坤打也打了,还请陛下恕他之罪。”
皇帝好不容易顺下的毛,顷刻因柳钦这句话挑了起来,他视线如刀斧般朝柳钦砍去,
“徐嘉目无君父,你让朕恕他之罪?”
柳钦只当皇帝舍不得责罚公主驸马,需要台阶下,闻其言,当即跪倒在地,“臣失言...”
皇帝木着一张脸,缓缓闭上眼,“来人,将徐嘉拖下去,杖责,打到他醒悟为止....”
平康公主惊骇,立即挪膝向前抱住皇帝的衣角,含泪央求,“父皇,父皇开恩,他已被傅坤打得半死半活,您再杖责是要他的命呀,他若死了,女儿还怎么活.......”
李维中闻言额尖青筋一跳,再拜,“陛下,今日乃谢世子之婚宴,不宜见血....”
李维中也恼怒徐嘉今日醉酒胡言,可眼下徐嘉是状元之身,出任翰林院清贵之职,与李家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不得不救。
他话音一落,只见一身大红喜服的谢襄,越众而出,慢悠悠笑道,“陛下,今年下了几场雪,可谓是瑞雪兆丰年,可惜好雪无红梅相配,略有些煞景,臣府中红梅不够红,若能有驸马献血,必定前方似锦!”
“你....”李维中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谢襄,也太歹毒了些。
谢襄丢下这话,如玉的面容罕见现出几分狰狞。
皇帝摆了摆手,侍卫已将徐嘉拖出,彼时徐嘉早就不省人事,几板子下去,连个声响都没有。
平康公主拼命拽着皇帝的衣角,“父皇,您饶了他吧...女儿回去一定好好管教驸马,绝不会有下次....”
“下次...”皇帝气狠了,竟是慢腾腾的呵出气音,冷淡的神色里露出几分疲惫,以及萧索,一字一句道,
“将徐嘉革职,剥夺状元之身....”
平康公主满目惊愕,身子如同被抽干了气,瘫坐在地。
徐嘉若不是状元,她还要他作甚?
她堂堂公主难道还要嫁一个没有前途的废物吗?
她眼珠儿转动了片刻,立即朝皇帝望去,眼底的恳求几乎溢于言表。
皇帝神色复杂望着自己的长女,已然看出她的心思。
徐嘉是状元,故而将他抢来做夫婿。
徐嘉被革除,立即就想将之抛弃。
这居然是他的女儿...皇帝失望到了极点,他久久沉默着,
“朕没能教养好你,是朕这个父亲失职.....”
“父皇.....”平康公主张了张嘴,泪水涟涟,
皇帝深深闭目,原想将平康送去封地,暗忖,若不教导她好,她去封地只会为祸百姓,遂改口道,
“朕明日去太庙,去祖宗面前跪经两日以自罚,而你....”他倏忽睁开眼,脸色前所未有冷冽及痛心,“即日起,辰时至,申时末归,去太庙跪抄经书,九九八十一天,克己复省,着掌教女官教导规矩,研习祖宗家法......”
平康公主目色凝滞,并无反应。
皇帝剥夺徐嘉状元资格,又不许她和离,便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蓦然,她瞥了一眼那头被打得不知死活的徐嘉,又望了望台阶上那风姿凛凛的谢襄....心里咂摸不出滋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