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今天咯血了吗(72)
景昭不知沃檀脑内古古怪怪牵牵连连的活动,他艰难地将整条右臂抽出:“帮个忙?”
虚弱的,惹人心颤的视线扫来,沃檀心神一凛。
岂有此理!同样的当她才不会上两次!
沃檀学精了,冷眼无情一瞥,强自镇定地指出:你在色|.诱我?”
“……”景昭被逗笑,笑得眼眶泛起静冽的春水,唇角弯出些许弧度。
他看向沃檀那双黑山白水般干净分明,却又如临大敌般的眸子,眼中浮起薄薄的无奈:“我已替你疗伤,让你为我换回药,要求很过分?”
沃檀顿一下。
倒谈不上过分,就是可疑罢了。
正犯嘀咕时,又听景昭轻描淡写道:“你们江湖中人,不是最怕欠人情,最讲究有来有往么?”
江湖规矩都抬出来了,沃檀唇角微撇。
动静大了些,动作粗鲁了些,但好歹出手帮忙了。
药香漫开,沃檀低头替景昭处理臂上的伤口,以及她上回咬破的皮肉。
一片宁谧中,沃檀的声音闷得像在瓮中:“为什么救我?”
景昭视线驻足,停留在她细翘的鼻尖:“你想听我说什么?日行一善?还是每个来杀我的人,我都会拼死相护?”
“……你哪有拼死?”沃檀语气微扬。
明明只动了动嘴皮子的事,厚着脸皮这样夸大。
感受到她语气中的波动,景昭微微侧头,于凝视之中暗自分辨她是否冷静下来,适合谈及些敏感的事了。
思量几许,景昭沉吟着出声:“檀儿,隐瞒身份不假,可我不曾对你有过加害之心,也不曾……”
“你带走了卢长宁!”沃檀的话紧随其后,她抬头瞪景昭,面容上是张牙舞爪的恼意。
气得狠了,字眼便咬得格外重,沃檀振声:“怪我色迷心窍把你当个宝,又是救你又是养你,到头来养了头狼,真亏得你装!”
景昭被骂了个结结实实。
卢长宁之事虽是意外,但他百口莫辩,待要教她分个孰先敦后,可他接近她,又确实动机不纯。
若他当时回了王府,便不会令她与他扯上关系……不管怎么说,确是他让她陷于这般境地。
那六幺门主……
景昭正阖目小忖,冷不防间,切切的抽泣声钻入耳中。
他视线撩起,便见姑娘家明妍丽腮,汪着双眼儿,潮润润地盯着他。
景昭目光一紧,头个反应,便是她受了旁的伤,未让他发现。
哪知方想关切一声,却见沃檀扁了扁嘴,一滴清泪滑到腮边。
“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骗我……”火药味变作哀怨的控诉,沃檀凄楚栩栩,讨伐娓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
转变堪比话本桥段,景昭默默盯着她看,倏尔喉结微动,片时眼亮如漆。
哭不是沃檀的强项,眼泪于她来说本是极为陌生的东西。然而有一就有二这个道理,好似连眼泪都通用。
顺利掉了一颗后,沃檀眼眶发胀,蓄满的泪开始啪啪往下坠,又是打湿鼻梁,又是滚入衣襟。
她带着两眼雾气,朦朦胧胧看向景昭。
景昭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心:“是我的错,莫要哭了。”
在被拉着倚去怀中时,沃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戏码中,不曾注意到男人眼底那一点促狭的笑意。
脸上的泪珠被他轻轻揩去,然她泪水涌流,揩之不尽。
多少觉得有些丢脸,沃檀干脆趴去景昭肩头,将眼泪鼻水一股脑蹭到他衣裳上。
“骗子!”
“嗯,我是。”
“恩将仇报!”
“是我居心不良,莫要气了。”
她声音委顿,哭腔沉郁,像要在他心间挖上一条潺潺溪渠。
一个哭一个哄,多么温情细腻的场景。这若给人见了,还道是哪家小夫妻小打小闹斗嘴之后的情趣。
然而正值贴耳亲昵之际,一柄冰凉的利刃抵上景昭后颈,怀中之人语气骤转:“不动你?真当我傻!”
勾着脖子的手松脱,沃檀慢慢退出景昭怀中,直勾勾盯住他:“你或许不知,我最恨别人骗我。”
景昭默了默:“真要杀我?”
性命受制还这般沉得住气,沃檀眉眼尽是狠戾:“废话!”
景昭问:“不怕你阿兄有事?”
“少唬我了,你身边那个武功再高,可能会伤他,但绝对捉不住他。”沃檀手腕发麻,字腔中的得意劲儿清晰可闻。
景昭提了下眉梢,眼中撞起些细碎且古怪的光。
他敲了敲车壁,马车应声而停。
“掀开车帘看看?”
沃檀不信邪,一边暗啐他装神弄鬼,一边拿脚蹬开帘布,这才发现不知几时驶到一片空旷之地,且后头,还跟了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