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今天咯血了吗(6)

作者:瑞曲有银票

他失忆了,她打哪儿拿钱去?

沃檀狂躁地抓了把头发,不死心地追问:“你真失忆了?”

说假话不难,但要想装得更像样一些,少不得要真假掺半。

景昭垂着眸子佯作回想,断断续续道:“不敢瞒姑娘,在下确无甚记忆……只依稀记得失去意识前,好似……在赶路……”

“赶路?莫非你是来邺京赶考的?”沃檀眸子微微瞠大了些。

景昭摇头,道是再多便没印象了。

见状如此,沃檀结结实实傻眼了。

想那时她吭哧吭哧把人扛回来,撅着背给他熬了好几天的药,就是盼着能捞笔大钱揣着的。哪知这人倒霉催的竟然失了忆,连自己姓甚名谁家财几何都闹不明白,那她岂不是什么都捞不着?

合着她忙活这么些天,就是当了场活菩萨?

眼仁石子一样发了会儿僵后,沃檀打了结的脑筋倏忽又活泛开了。

让她做亏本的买卖?那可不能够!

这么想着,沃檀便盯着景昭打量起来。

一寸又一寸,她那目光估货似的上下流连,就差没把景昭给翻个面了。

按说虽然失忆,但如果把人送府衙去,府衙会派人替他描了容相往告示墙上一拍,届时要有人认得,自然就会去揭那榜纸。可她这身份跟府衙可沾不得边,回头在吏子们跟前招了个眼熟,那不相当于自己找大狱蹲?

可她贪财也好色,不然也不会蹲着看那么好久,最终给这白脸儿给捡回来了。

眼下既然捞不着钱,寻摸点儿别的受用受用也是好的。

“你笑一个。”视线再度移到脸上时,沃檀提了这么个要求。

等了几息不见景昭照做,沃檀还当他没听清,便又重复道:“你笑一个给我瞧瞧,我想看看你笑起来什么模样。”

景昭窒了窒,瞬而面露难色:“在下……委实笑不出来。”

带伤在身,记忆全无,好像是有点强人所难。

掖下心里的悻悻然,沃檀踢开鞋子,直接坐上榻与景昭面对面。

清削的锁骨皙白的颈,一双眼瞳清泉温玉似的,而且不止皮子细腻声音还低润舒耳,这要在小倌馆里头,怎么也是个头牌的价码。

而沃檀想的,则是她在宁州出任务的时候曾经猫过一排别苑,隔壁那院是当地一员外拿来养外室的。那员外年逾七旬,脸上窝窝瘪瘪行将就木,却还总爱跑到外室那头去潇洒。

那外室女可比老员外年纪小好几轮,每每一见他去就掐肩捶腿端茶递水,殷勤得跟见了自个儿亲爹似的,给老员外伺候得一声一个舒坦,闹得她总想晓得到底有多舒坦。

日头越升越高,沃檀看了看天时,打算速战速决。

她盯住景昭:“我对你好吗?”

“仗义施救,细心照料,姑娘待在下自然极好。”景昭很是诚恳。

沃檀摆摆手:“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姑娘家眼瞳熠熠溜转,怎么看都像早有图谋。

景昭微不可查地动了动眉:“自当倾尽所能,以报姑娘大恩。”

“你身无分文,又什么都不记得,浑身上下还有什么能报恩的?”沃檀直接戳破他的困境,继而弯眸:“不如留下来吧,我养你。”

景昭愕然一瞬:“姑娘……何意?”

沃檀给他算了笔帐:“背你回来,给你地方住,还抓药熬药救你的命,你少说要给我百两银子吧?但你现在浑身上下一个子儿都没有,别说还我钱了,离开这里就是活命都难。”

“而且你太弱了,如果出去讨饭露宿街头,狗都会欺负你。”

沃檀持续热心地给景昭厘清现实:“你姿色尚可,要想吃上饭,只能勉强卖身去当小倌,到时候一天伺候好几波客人,说不定十天半个月身子就掏空了。”

气氛微滞,景昭心跳蓦地一滞。

他本欲假借失忆为借口,以探这六幺门人反应,再行推测动机。可眼下这走向,却令人难以捉摸。

且这姑娘说话着实不依常理,寻常男子落难,应该怎么都不至于会卖身去以色恃人。

想到六幺门人的作派,景昭不动声色地敛住心绪:“姑娘所言甚是。”

听他附和,沃檀立时觉得自己这一套套甚是有效,便也不耐再拐弯了:“戏文里常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觉得可行,你说呢?”

足有好半晌,景昭喉间泛痒:“姑娘的意思是,要与在下……成婚?”

“我不成婚,我养你当外室就成。”沃檀声口儿清脆,眼睛里蹿过亮亮的光:“反正你这样子也存活艰难,不如留下来伺候我。你放心,等将来咱们分了,我会给你一笔钱让你养老,不会亏待你的!”

眉宇缓缓平复,景昭慢慢由震荡的心绪中回过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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